澳洲广播公司前驻华记者比尔·博图斯通过Skype接受美国之音专访（图片来源：VOA）
【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2021年1月2日讯】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前驻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记者比尔·博图斯（Bill Birtles）的2020年过得如同一场风暴：
1月初，他在台湾报道大选，月底赶赴武汉报道新冠病毒疫情；就在抵达武汉的几个小时后，武汉宣布封城。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见证了毛时代以来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对外国记者最大规模的驱逐行动，多名美国驻华记者被迫离华；8月，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国营电视台澳籍记者成蕾因“涉嫌从事危害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国家安全的犯罪活动”被抓。
几个星期后，他自己也成了新闻人物：七名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国家安全警察的午夜造访，120小时的“人质外交”，惊心动魄的紧急撤离。五年的驻华记者生涯戛然而止。
12月的悉尼，气候怡人、一如既往的闲适安静，坐在熟悉的家中，博图斯几乎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慢节奏。回顾这多事之年，他说自己是幸运的。
“我回国了，我在澳大利亚，我没事，但是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媒体领域今年有很多人受影响，”他用中文通过Skype对美国之音说。“我安全回家，但是我认识的几个记者，他们被驱逐了。”
北京与华盛顿的关系今年显著恶化，两国媒体记者卷入了不断升级的大国政治角力。
2月，特朗普政府宣布将新华社等五家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官媒的驻美机构列为外国使团，将这五家机构驻美工作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公民人数限制在100人以内。中方随即公布反制措施，要求包括美国之音在内的五家美国媒体驻华机构申报人员和财产，并驱逐了《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等三家美国大报的美籍记者。
博图斯认为，他本人被迫匆忙离境也脱离不了地缘政治的大背景。过去几个月来，中澳关系空前恶化。澳大利亚当局6月下旬曾以涉嫌违反《反外国干涉法》为由，对四名驻澳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官媒记者展开调查。 这些调查的细节尚不为人知。
据驻华外国记者协会(Foreign Correspondents’ Club of China)统计，仅今年上半年，就有17名外国记者直接或间接地被赶出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博图斯和另一名澳大利亚记者的离开标志着澳大利亚自1970年代以来首次出现没有一名驻华记者的境况。
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博图斯说，多年来，驻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外媒记者都认为，他们的微信、手机是被监控的。
他说：“有几次我们用微信安排一个采访，接受采访的人可能会有国保、或者本地的警察去他们的家，去他们的办公室说，我知道你们准备跟澳大利亚媒体做个采访。我们劝你别这样做。他们怎么知道的？肯定是监控的。”
2015年博图斯刚来北京时，在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还能上澳广的网站。2018年的一天，网站突然被屏蔽。网信办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对他们说，你们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你们必须改正错误。他猜测，这可能和澳广播出了有关披露中共海外渗透、干预的深度调查报道有关。
在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找寻采访对象变得越来越艰难，原本敢于发声的一些体制内学者现在都不敢公开表达观点。极少数愿意接受外媒访问的学者说出的话都和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外交部如出一辙。
“所有的方面都是一个声音。最近几年，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在习近平领导下，意识形态更加单一，”博图斯说。
除了来自官方的压力外，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民间的民族主义和仇外情绪也在加剧。去年他在深圳街头采访民众何看待香港抗议，一个90后小伙子直接对他说：“我不想接受你们的采访，你们就想抹黑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
这样的话博图斯经常听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小伙子找来了附近的两个警察，举报这里有外媒记者。
“我觉得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现在的年轻人有很多非常红的爱国概念，在网上你经常看到这样的年轻人。在路上，在北京，在上海，我们也遇到很多这样的年轻人，” 博图斯告诉美国之音。
相比外籍记者的困境，博图斯说，他更担心那些在外国媒体工作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籍员工。
“现在的大环境对他们来说，真的很可惜的，压力太大了，”他说。“我听过很多故事，警察可能对这些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员工说，你记得你是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你必须听我们的话，你不是外国记者，你没有外国护照。”
就在这次采访不久前，彭博新闻社北京分社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籍女记者范若伊（Haze Fan）被控涉嫌危害国家安全遭警方逮捕。几天后，前《纽约时报》摄影记者、纪录片制片人杜斌以寻衅滋事罪名被捕。今年3月，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官方强迫至少六名在美国媒体工作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籍员工签署了“自愿”终止雇用的协议。
北京一位长期受雇于外国媒体机构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籍新闻助理告诉美国之音，外媒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雇员的日子一向不好过，最近两年更是尤为艰难，被警方骚扰、“喝茶”早已是家常便饭。出于安全考虑，她要求隐去姓名和工作机构。
“不是我一个人，我认识的人都有过，很普遍的一个现象吧。大家现在可能也都习惯了，”她说。
她的第一次“喝茶”是被骗出去的。国保假装是她的房东，骗她到指定地点盘问多时，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报道，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警方还试图打探外籍记者的喜好，希望掌握他们的动向。
这样的“喝茶”持续了很多年，期间国保也去威胁过她的父母。“我很生气，我爸妈干嘛了，你为什么要扯上他们。我觉得这是很卑鄙的行为，”她说。
后来她得知很多同行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最后一次她终于忍无可忍，极不耐烦地对这两名20出头的国保说：“对不起，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这位要求匿名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籍员工说，在北京的外媒工作者一共200多人，圈子不大。她和早些时候被抓捕的成蕾、范若伊都认识。这一连串事件在震动这个小圈子的同时，也让大家都感到恐惧。
“你不知道哪一天你就轮上了，比方说你做了新疆的报道，参与了香港的报道，在政府眼里肯定是一个敏感话题，是一个刺头嘛，你是很容易被他们抓到把柄的，”她说。
世界两大记者组织“保护记者委员会”和“无国界记者”指出，在即将过去的2020年，全球范围监禁新闻工作者问题的严重程度创下历史新高，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在这方面稳居世界第一。
“无国界记者”东亚办事处执行长艾玮昂（Cedric Alviani）说，外媒是现在仅存的监督中共政权的见证者，也因此是只需要正面宣传的中共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中共政权将外媒受访者和员工当作人质。他们试图胁迫外媒记者说，如果我不满意你发表的内容，我会处罚你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籍雇员或受访者。这当然会对外媒记者带来寒蝉效应，” 他在早些时候的一次采访中对美国之音说。
回到悉尼的博图斯时常会想念他在北京的同事们，想念那些在电梯里寒暄的邻居，还有小区里20块钱剪一次头的老太太。他说，她人很友好，尽管她总把他当成美国人，对他说：你们美国现在太乱了。疫情啊，歧视黑人啊，很可怕。
“可能在有的方面我们的观念不一样，但是这个是小事情，”博图斯说。在他看来，北京日益追求新闻报道要与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共产党的宣传步调一致。驻华外媒记者的离开只会让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与世界其他国家民众间了解和沟通变得更少。
来源:美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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