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高官的大儿子，性情凶狠残暴。手下人稍有不称他的心，就被他责打致死，那些丫鬟侍女，更遭到他惨无人道的残害。不久，这个恶棍生病死了。
这恶棍死后，托梦给他生前的一个亲信家奴，说：“阴间因为我生前残暴，罚我下辈子托生为畜类。明天早晨，我就要投胎到一头母驴的腹中，你必须从速前往某某胡同的那家驴肉铺，把那头母驴买回来，以救我一命。如果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这恶棍说得非常悲哀。
那家奴从梦中惊醒过来，心里将信将疑，于是又睡着了。一会儿，这恶棍又来托梦，说：“我生前对你有恩，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你难道忘了我平时给你的好处吗?”那家奴听了恶棍的话，醒来后，立刻赶到某某胡同。只见一头母驴，将要被屠宰，就把它买了下来，牵回家中，饲养在园子里。
后来，这头母驴，产下一头小驴驹儿，见了这一家的人，好像都认识。只要有人叫它“驴大爷”，它就会连蹦带跳地欢乐而来。
有位姓邹的画家，住在他家后园旁边。一天，忽然听到驴叫的声音，正在疑惑，恶棍的家人就告诉他：“这是我家驴大爷叫的声音啊!他生前就是某某人。”
画家一听，就生气地走过来，对驴驹儿说：“你生前欺压我家，你知罪吗？”驴大爷（小驴驹）一听，连忙把两只前蹄跪下，并以头触地，吭吭哀哭不已。
（清代袁枚《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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