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对北京上海等四个城市的印象很好，当然有道理。不仅到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外国人有如此观感，我们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也感到这些城市的快速发展和巨大变化。但问题是，这几个城市能代表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吗？要知道，90%以上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并不生活在这几个城市，而是生活在贫穷的农村与日趋衰败的中小城市，所以我称这些城市为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现代化的橱窗”，是向世界展示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现代化成就的展品，并不反映绝大多数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的生活状况。我在深圳生活了十多年，那里的生活的确让人满意。但我的老家湖南省邵阳市，从90年代开始，失业现象就一天比一天严重，到1996年起，就连公务员工资都经常拖欠。而这样的城市在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却相当多，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生活十分困难。
康晓光的研究很有意义。康晓光将问题揭露得很彻底，在国内做学问，在揭示问题方面不能比他更尖锐了。我不同意的是他认为稳定能继续下去所持的理由。他在文章中用了一个比喻，认为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现在就象布满干柴的房子，随时有可能起火，但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政府却好象一支设备齐全的消防队，并且正在增加更强大的消防设施，这些设施不但可以随时扑灭燃烧的火焰，还可以将任何火苗消灭在萌芽状态。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稳定完全可以依赖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政府所具有强大的“消防能力”。这个结论我表示怀疑。
首先，我想问的是，如果政府花费巨大的力气，采用种种极不光彩的政治高压与特务手段，加强对公共领域如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宗教信仰自由的控制，维持的竟是这样一种表面稳定，生活在这种“稳定”状态下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有什么幸福感可言？这样的“稳定”距离现代民主政治的距离是不是越来越遥远？这种要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民与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未来支付沉重代价的“稳定”是否值得长期维持下去？
其次，我怀疑这样的稳定能继续维持。我早在几年前写的那篇《当代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社会结构演变的总体性分析》里就谈过，政治精英、经济精英早在90年代中期就开始合流，一些专业便于为政府服务或市场化的知识精英出于利益考量，主动依附于精英集团，并为目前这种统治格局作种种辩护。康晓光的文章谈到知识精英们认同目前的威权政治，不完全是出于政府的收买政策，而是认为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只可能走威权政治的道路，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据我所知，部分知识分子从内心深处并不认同这样的稳定，相反认为这种稳定对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未来长远的发展极为不利。在国内，从90年代以来，一批独立学者一步步深入研究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问题，并且也有了一些经得住时间检验的研究成果。我感到，海外学者在认识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问题上，与国内学者有五年的时间差，也就是说，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国内学者今天认识到的问题，海外学者可能要五年以后才能达到这样的认识。这里面当然不完全是信息来源问题，还有别的一些利益考虑。
根据康晓光的描述，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政府可以依靠高压继续维持统治。我想，政治高压可以在短时期内起作用，但并不能从根本上维持一个社会的长治久安；否则，今天世界上应当有许多很残暴的政权还存在。稳定显然需要其它条件，一般来说，至少需要三个条件，一是生态系统，这是一个民族的生存底座；二是文化亲合力，其中最重要的是社会信用；三是政治整合力，而且主要不是指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目前这种高压政治。让我们看看三个基本条件在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情形。
第一个条件是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1988年我就写过一本书，书名叫做《人口－－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悬剑》，由走向未来丛书出版，主要研究清代中叶到改革之初的人口问题。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口众多，人均资源极少，这是一个老问题，也是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目前失业现象严重的根源所在。改革以来由于对生态资源的掠夺性开发非常严重，沙漠化面积已经占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国土面积的38%以上，从南到北七大水系，两江两湖都已经被严重污染，饮用水源已经出现短缺现象，尤其是大中城市缺水现象日益突出。如果照目前这种严重透支生态环境的开发方式继续“开发”，这个生态系统无法支持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未来的生存。郑义写的 第二个条件则是文化亲和力。作为文化亲和力的核心是一个国家的信用体系。我将信用体系分为三个层次。一是国家，二是社会中介组织，三是个人。国家信用破产可以表现在统计数字造假上，政府垄断了一切信息的供给，但却是虚假信息的制造者与提供者。人民对政府的信任度早已下降到不能再降低的程度，对于媒体上所说的许多东西，有头脑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也持不信任态度。比如深圳人就说《深圳特区报》的头版除了报头和天气预报是真实的，其它都是假话。作为社会信用的中介机构律师行业，其职业操守受到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的普遍怀疑，律师自己就宣称打官司不是靠法律，而是靠关系，打官司成了打“关系”。会计造假问题也很严重。每年三月北京召开“两会”期间，政府答复两会代表质询时提供的事实，从1996年开始，每年由政府查处的造假帐案件就高达12000到16000起。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人现在根本就不信任这些所谓代表社会信用的中介组织。最能说明问题的是银行的坏帐问题，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银行坏帐相当严重，据说政府有三套数据，每年对外公布说是12%，另外一套在较小范围内公布的是20%多。但这两个都不真实。 1999年深圳市撤掉了《深圳商报》的总编辑，事件起因是该报编辑登载了该报记者采写的一篇文章，记述一位从北京来深圳检查工作的央行负责人在内部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该负责人透露银行的坏帐其实已达到48%。那个参加会议旁听的记者刚参加工作，编辑也不细心，结果照登出去，舆论哗然。这位总编辑因此掉了乌纱帽。至于个人之间的信用也早已崩溃，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过去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现在则变成“杀熟”，不少人行骗就是从老乡、熟人与朋友之间开始。四川有不少农村女孩子到城市找工作，最后就是被老乡骗卖作妓女，这种案例几乎每天都可以在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报纸上看到。 第三个条件是政治整合力量。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目前之所以能够维持表面“稳定”，其实完全是依靠政治高压做为整合力量。而所谓政治整合手段是在组织路线上依靠抓小辫子等把柄控制官员，利用反贪污腐败排除政治异己是近几年行之有效的手段。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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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腐败，官员们绝大多数都有问题，但利用反贪污腐败整谁则是有选择的。还有一点则是压制一切不同声音，如对敢于直言批评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政府的知识分子采取特务手段严厉打压，控制公共领域等等，消灭一切有组织的力量，如对下岗工人与农民当中的有组织活动无情镇压。但这一切正好与现代民主政治精神完全相悖，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现在的模式可以说是“市场经济＋极权政治”，政治层面完全又退回到改革之前的专制政治模式。 根据上述三个维持社会稳定的基本条件，我觉得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目前的稳定很象火山口上的稳定。《民主》杂志曾邀我写文章谈betway必威体育官网
的稳定，我那篇文章的题目就是“火山口上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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