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歌手刀郎推出新歌《羅剎海市》沒幾日,即刻引發大批網友熱議。(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中國大陸歌手刀郎新歌《羅剎海市》問世才幾天,全球網路播放量就已經超過了80億次,相當驚人。有關話題數度登上熱搜。眼見歌曲如此火爆,不少網友及時評人士相繼分析其中原因,其中包括涉及中國傳統文化。
根據港媒報導,《羅剎海市》自從7月19日推出後的短短數日,全球網路播放量已超過80億次,在華語歌曲中開創新高峰。至此往後的十天內,跟刀郎的新專輯《山歌寥哉》的相關詞調搜索量,暴漲了6000多倍,同樣創下了自媒體評論區數量之最,不少自媒體人士與網友也紛紛推出了《羅剎海市》的河南豫劇版、山東梆子版、京劇版、嗩吶版、古琴版、琵琶版來進行傳唱。
其實,2004年憑藉一曲《2002年的第一場雪》走紅大江南北的草根歌手刀郎,因為在新疆出道,歌曲又唱遍西域風情,曾被視為是新疆的代名詞,但他打從2012年之後就逐漸沉寂。讓歌迷慶幸的是,刀郎在潛伏一段時間之後,再度推出新專輯。只是,此次卻一改過去廣受歡迎的豪邁粗獷曲風,從中國傳統文化汲取精華,搭配引人省思的多種隱喻,令人聞之驚訝,亦讓《羅剎海市》迅速爆紅,開創佳績。
對此,有原本以為刀郎已經隱退了的網友說道,「沒想到十年磨一刀,手起刀落,一曲封神。」許多民眾都在關注刀郎特地在新專輯中融入蒲松齡《聊齋志異》這一中國文化經典題材的原因。
《聊齋志異》是世界名著,目前經受改編拍攝的影視劇多達七十多部。樂評人丁太升認為,刀郎專輯名稱《山歌寥哉》中的「寥哉」二字,取用的是「聊齋」的諧音,反映出一種寂寥、孤獨的心境。刀郎在這張專輯裡,運用山歌、民間音樂的形式,寄托很多個人思想。
由於《聊齋志異》中的同名小說《羅剎海市》是一篇享譽世界的故事。因此,見到刀郎藉此創作了首同名歌曲《羅剎海市》,引發網友評論說:這一首《羅剎海市》是「先天自帶流量」。
不少人發現,身處無法自由評論的中國社會,眾位創作者往往為了避免「被請喝茶」,而選擇進行「自我審查」,避開當權者禁忌話題。當然,也有創作者選擇隱晦方式對中國社會進行批判。擁有廣大支持者的刀郎,如今更是被認為屬於此類創作者。
針對刀郎運用《聊齋誌異》的原因,丁太升表示,刀郎新專輯作品基本來源於《聊齋誌異》中的故事,運用聊齋書寫,就有天然的邊界,更適合去做諷刺,更適合進行深度思考,說出一些不便講出來的道理。亦有評論者直言,刀郎創作的《羅剎海市》,繼承了蒲松齡《聊齋志異》的精神風骨,用意在於藉古諷刺現今更加醜陋不堪的中國社會,並強調《羅剎海市》是一首批判性非常強的歌曲。
無論網友或時評者均認同,《羅剎海市》歌詞晦澀,觀看者若沒有一點文學素養是很難看懂其中意涵的;還有北京人受訪時說,刀郎這歌曲跟中國相聲演員郭德綱有些相像,都說出了問題,帶有諷刺性。
被視為神州大地的中國,其傳統文化被視為神傳文化,自當有其神奇之處,這類論調絕對是無人膽敢恣意否定的。但《羅剎海市》的背後究竟充滿了哪些中華傳統文化,能讓其走紅增添無盡魅力呢?接下來就為各位介紹。
根據〈歌曲《羅剎海市》為什麼這麼火爆?〉一文介紹,刀郎在「羅剎國向東兩萬六千里,過七衝越焦海三寸的黃泥地」中,就提及多個中醫術語,且點出非常骯髒、令人生懼之地。
根據《聊齋志異・卷二・聶小倩》:「非金也,乃羅剎鬼骨。」「羅剎」是指:能行走、快速飛行、牙爪鋒銳且專吃人血人肉的惡鬼。
根據清初短篇文言小說集《虞初新志・卷一・小青傳》:「子既嫻儀,則又多技能,而風流綽約復爾,豈當墮羅剎國中。」「羅剎國」被比喻為險惡的環境。
因此,羅剎國被解讀為:一個以醜為美、黑白顛倒、追逐腥臭、荒淫腐敗的骯髒之國。由於該國鬼魅、惡人橫行當道,普通人若置身該地,將遭遇險惡,且不免面臨認同與價值觀錯亂、擺放自身位置錯誤等荒唐狀況。
「七沖」是指人體消化系統從上至下的七道關門,分別是:唇為飛門、齒為戶門、會厭為吸門、胃為入口的賁門、太倉下口的幽門、小大腸相連處的闌門、肛口魄門。「焦海」則是中醫「三焦」「四海」的簡稱,「三焦」分別是:上焦(心肺的位置)、中焦(脾胃的位置)、下焦(腎膀胱大小腸的位置);「四海」指身體中的髓海、血海、氣海、水穀之海。「黃泥地」是指糞便。這是指食物在經過消化之後,最終到達最骯髒的地方。
《羅剎海市》的歌詞中,還出現許多成語典故,其中包括「只為那有一條一丘河,河水流過苟苟營」中的「一丘河」與「苟苟營」。
「一丘河」是:出自於班固《漢書・楊惲傳》的成語--一丘之貉,意指:同在一座山丘上的貉,比喻全部都是壞人。
「苟苟營」是:出自於韓愈《送窮文》的成語--蠅營狗苟,意指:如同蒼蠅般飛來飛去,如同狗般苟且偷生。藉此比喻人的不顧廉恥、到處鑽營。
分析表示,刀郎的「只為那有一條一丘河,河水流過苟苟營」兩句,是運用「一丘之貉」「狗苟蠅營」的諧音來命名的,藉此比喻那個地方居住著鑽營攀附、阿諛諂媚的相同類型的人。
「龍遊險灘流落惡地」一句中的「龍遊險灘」,則令人聯想到「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在《西遊記・第二十八回》、《增廣賢文》、明朝西周生《醒世姻緣傳》、清朝《精忠演義說本岳王全傳》(簡稱《說岳全傳》)均提到了此語。這話的意思是龍來到了淺水之地,連蝦子都敢來戲弄牠,猛虎來到了平地,連狗也敢來戲耍牠。此話能比喻英雄豪傑或有能力的人在失勢期間,會遭受小人欺辱。
若連貫前後歌詞來看,可見馬驥這一號貌美、有能者在羅剎國的危險境遇。
「三更的草雞打鳴當司晨」一句中的「司晨」,則是出自於班固《書經・牧誓》的成語--「牝雞司晨」,意指母雞取代了公雞的位置,進行著清晨報曉的鳴啼工作。此事被認為是陰陽反背、不正常的現象,也可用來比喻為「婦人專權」。
刀郎在新專輯中運用了《畫皮》這一元素。《聊齋圖說》之〈畫皮〉的第二幀「窺窗見鬼」。(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至於「它紅描翅那個黑畫皮,綠綉雞冠金鑲蹄,可是那從來煤蛋兒生來就黑,不管你咋樣洗呀,那也是個髒東西」中的「畫皮」,就再次關乎《聊齋志異》。《畫皮》出自於《聊齋志異》的第一卷,曾被改編為小說、戲曲、電視劇、電影,故為人熟知。「畫皮」二字意指:鬼怪將人皮披在身上,偽裝成美麗女子,亦能比喻為:美麗的外表掩蓋了猙獰的真實面目或醜惡本質。
「愛字有心心有好歹,百樣愛也有千樣的壞;女子為好非全都好,還有黃蜂尾上針」中的「黃蜂尾上針」,意指:最毒婦人心。此詞出自於《封神演義》的「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除了上述種種,刀郎還刻意在《羅剎海市》的歌詞中呈現了中國漢字的獨特拆字現象,其中包括了「那馬戶不知道他是一頭驢」一句,揭示「馬+戶=驢」;「女子為好非全都好」一句,揭示「女+子=好」。至於「愛字有心有好歹」一句,則說明了繁體字的「愛」字裡,其實存在一個「心」字,這亦間接點出:中國傳統漢字經過中共改編後,原本的真義盡失,令人無法理解當初創作此字的過程,亦無法探掘此字原本潛藏的深意。這與過往斷絕的現象,跟來到羅剎國的的人,將被迫遺忘最初價值觀有某程度的相似。
相信諸位在細看了刀郎的《羅剎海市》歌詞之後,即因鑲嵌其中的中國傳統古物(如意)、中醫術語、成語典故與拆字,而深感中國文化之深奧。當然,在此之前,我們也因努力解謎而收穫了跟過去閱讀歌詞時的不同樂趣。如若各位有其他看法,歡迎在此文下方留言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