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觀鵬仿顧愷之繪《洛神圖》,1754年。本卷是依照曹植《洛神賦》情節發展來描繪場景。(圖片來源:公有領域)
提及三國英雄曹操的第三子曹植(192年—232年,字子建),大家均知道他是一位「才高八斗」的文人,能「七步成詩」。至於其著名作品,非《洛神賦》《白馬篇》《七哀詩》等莫屬。此文將為各位曹植的《野田黃雀行》,一同來體會高才特別的所思所感吧!
曹植《野田黃雀行》
高樹多悲風,海水揚其波。
利劍不在掌,結友何須多?
不見籬間雀,見鷂自投羅。
羅家得雀喜,少年見雀悲。
拔劍捎羅網,黃雀得飛飛。
飛飛摩蒼天,來下謝少年。
這首詩的意思是:
高高聳立的樹木時常遭受狂風襲擊,海面會被吹得不時生起波浪。
鋒利的劍卻不在我的手掌中,何必結交許多朋友?
你沒有看見籬笆上的黃雀,為了躲避兇猛的鷂反而自投羅網中。
設置羅網的人獲得黃雀是多麼歡喜,少年看見被抓的黃雀不由心生傷悲。
拔出利劍將羅網給破除,讓黃雀得以展翅飛離。
黃雀飛升到蒼茫高空中,又飛下來對少年表示感謝。
《野田黃雀行》的創作背景
《野田黃雀行》是曹植後期的作品,《樂府詩集》將之收錄於《相和歌・瑟調曲》中。
我們需要瞭解的是,作者創作的背景為何。《野田黃雀行》實際上是呈顯了現實政治氣侯,曲折襯托身處險惡宦海及遭逢政治挫敗而萌生了不小的悲憤與憂懼。
根據歷史記載,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曹丕在繼位之後,殺了曹植的好友丁氏兄弟。曹植連自己都身處在動輒得咎的困境中,自然是無多餘的力氣出手相救,眼睜睜看著友人死去,內心充滿憤忿、悲戚,痛苦難耐,卻只能夠提筆創作,寄意於詩內。
後人認為,這首《野田黃雀行》中所透發的「骨氣」確實高,但文辭算不上「華茂」。總體而言,更具有漢樂府民歌的質樸風格。至於其中內容的「拔劍捎羅網」、黃雀「來下謝少年」等情節,明顯是受到漢樂府民歌中一些帶有寓言色彩的作品所影響。
曹植如此著墨,確實令閱讀者感受到作者對掌權者的痛恨,以及其對於無辜弱小的被害者寄予的無限同情,更令人感受到身處顯赫皇家的他,藉由描寫獲得少年解救的黃雀吐露了未盡之志--能不受阻撓地直飛升空,又能自在下飛,只為對理解其處境的恩人表達謝意。
關於曹植作品的評價
其實,除了曹植的才華眾所周知之外,曹操、曹丕同樣文采斐然。所謂的「三曹」,指的正是在政治及文學均有成就且對當時的文壇造成影響的曹家父子三人,他們還跟同時代的「建安七子」合稱為「建安三曹」、「三曹七子」。
然而,部分古人在比評曹丕、曹植這對兄弟的文學成就時,秉持「抑丕揚植」論。文學批評家鍾嶸在《詩品》中,就將曹植列為上品,成為品第最高的詩人,而將曹丕列為中品。顯然,鍾嶸就是持「抑丕揚植」之說之人。他稱讚曹植:「陳思為建安之傑,公幹、仲宣為輔。(《詩品・序》)」
再閱讀鍾嶸其他語句:「……骨氣奇高,詞彩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粲溢今古,卓爾 不羣。嗟夫!陳思之於文章也,譬人倫之有周孔……。故孔氏之門 如用詩,則公幹升堂,思王入室,景陽、潘、陸自可坐於廊廡之間 矣。(《詩品・卷上》)」絕對不能看出他對曹植確實極為尊崇。
當然,也有評論家持不同意見。像南朝文學理論批評家劉勰就認為「抑丕揚植說」之所以如此盛行,主要關乎「同情弱勢的心理」。他實際肯定了曹氏兄弟二人均有文學才華,並認為論詩歌成就方面,曹植是「詩麗」,曹丕則是「樂府清越」,但兩人在思慮快慢上有所差別。研究者認為,劉勰主要是指曹丕、曹植各有擅長、互有高低,非可專美。
無論如何,評論一人之成就,並非單單論究部分作品或部分時期,必須綜論談之。如此一來,方可知其全貌。另外,評論文人作品,萬萬不可脫離作者的生平、品行,畢竟作品揭顯作者才思及品德,屬於負重之物,北宋周敦頤所謂的「文所以載道也」、「文辭,藝也;道德,實也」是有道理的。
參考資料
參考網頁:讀古詩詞網、中華古詩文古書籍網
李錫鎮,〈試論曹丕、曹植詩中人稱代詞的語用特質 ──從代言體詩篇中的人稱代詞語法 再論「抑丕揚植」說〉(《臺大文史哲學報》第六十八期,2008年5月,頁79-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