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與周恩來。(網絡圖片)
我從末見過林彪。解放後,林雖然身兼數個高級領導職位,但他已在半退休狀態,有「病」,五一節和國慶日一律不上天安門。七千人大會中,我也只從後臺聽到他的演講,遠遠看到了他一眼。但林是十大元帥之一,以善戰聞名。我很敬仰這位軍事天才。
一九六六年三月,江青二度拜訪毛後患了感冒,要我去上海替她看看。毛讓我先去上海,說:「我隨後也要到上海去,在一個地方住久了不好。」毛的被迫害妄想症使他無法久居一地,覺得杭州也是危機四伏。
江青只不過是輕度感冒,我看她並不在意,吃點感冒藥就好了。我到上海的第二天傍晚,林彪突然來了。說是知道江青生病,特意來看看。我是第一次看到林彪。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那身軍服,緊得幾乎是貼在他身上,他的李秘書跟他來到前廳,林脫下毛大衣。中等偏低的個子,瘦瘦的身材,青灰色的臉。林因為禿頭十分明顯,在屋子裡也戴著軍帽。腳上套著皮靴。林幾乎沒注意到我,也未發一言。雙眼十分黑湛有神,瞳孔和虹彩幾乎是同一顏色。
林彪雖是說來看望江青生病,但他與江談話近三個小時才走。李秘書告訴我,林以前有神經衰弱,怕光、怕風,從不出門。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活動多起來,身體比以前好多了。那些症狀也都消失了。林彪和江青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我想林的病也是「政治病」。
但林也未變成百病不侵的鋼鐵之軀。那年八月中旬,文化大革命正狂熱地展開時,林彪正是權傾一時。汪東興正設法接近這位毛即將欽定的新接班人。林彪此時病了,汪要我同他一起去林的住地毛家灣看看。
我們走到林的住室。林躺在床上,頭放在葉群的懷裡,哼哼唉唉地哭著。葉群在撫慰他。那時我對林彪的觀感完全改變,從一位驍勇善戰,運籌帷幄的元師變成不適合治理國家的精神上十分脆弱的患者。
這時許殿乙和吳階平醫生也到了。葉群、汪和我三人退到客廳。經過檢查,是輸尿管結石。
治療以後,林逐漸安靜下來。在治療時,葉群跟我說了林的一些情況。葉說,林原來吸鴉片,後來改成注射嗎啡。一九四九年以後,到蘇聯去,才戒掉的。自此後便沒有再復發,但林的舉止仍然令人難以理解。林怕風、怕光,所以很少外出,更別說去開會。怕水怕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只要看見水或聽到水聲就會拉肚子。因此,根本不能喝水,只能用饅頭泡濕了吃,代替喝水。大便不能上廁所,要用便盆放在床上,用棉被從頭下蓋全身,在被子內大便。
我心中很納悶,這明明是一個精神上不健全的人,怎麼能讓他來管理國家呢?
回去中南海以後,我將林的病情告訴了毛。毛面無表情,什麼都沒有說。我也從未和別的領導或醫生同事討論過林的病情。泄露國家高級領導人的有關情況是種政治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