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聰是中國第一代的小提琴演奏家及作曲家,《思鄉曲》是其代表作。他在文革時遭到了迫害。(圖片來源:Adobe Stock)
如同大家一提到鋼琴曲就會聯想到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一般,如今華人一提到小提琴曲,也會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馬思聰的《思鄉曲》,可以想見,馬思聰在中國近代音樂史上的重要程度。
馬思聰是中國第一代的小提琴演奏家及作曲家,曾任中國第一所現代「私立音樂學院」院長,中央音樂學院院長,被稱為「中國小提琴第一人」,其作品《思鄉曲》和《塞外舞曲》更是享譽中外的小提琴代表作。
文革暴政的摧殘
1966年6月,文革開始後,馬思聰遭到了造反派的批鬥,從此,他的人生如同墮入了噩夢之中。
他和十多位中央音樂學院的教授被打成「黑幫」,被中共煽動的學生對著他高呼口號:「打倒資產階級反動權威馬思聰,打倒吸血鬼馬思聰!」一夜之間,曾經被中共用來裝點門面的音樂家變成了「資產階級反動權威」。
之後,馬思聰被關進「社會主義學院」,那裡有學院黨委書記、各系主任,還有北京藝術院校、電影院校、文藝界人士等等,在軍管人員的監督下,他們被迫寫下批判自己和揭發同事朋友的「反黨言行」。
8月9日,一輛寫有「黑幫專用」的卡車,將馬思聰等十多位中央音樂學院的「黑幫」押回學院接受批鬥。不久,他們被推趕下車,一群人往他身上貼大字報,頭上扣著一頂寫著「牛鬼」的紙糊高帽子,脖子上套著一塊「馬思聰,資產階級的特務」的牌子,紅衛兵交給他們每人一面銅盤和一根棒子,逼他們邊走邊敲,有時,要他們一遍又一遍的敘述自己的「罪行」;有時,要他們在烈日下暴晒:有時,要他們在地上爬,對他們拳腳相向,甚至用皮帶抽打,極盡羞辱之能事。
對於馬思聰的家人,他們也不肯放過,紅衛兵把寫有打倒馬思聰的大標語貼滿馬思聰的門窗和圍牆,大門口只留下一個一米高的洞口,並且要求馬思聰的夫人王慕理每天打掃街道,每天寫一份揭發馬思聰的罪行材料。
逃離北京遠赴美國
王慕理承受不了如此日復一日的威脅和驚嚇,因此毅然決然的帶著兒子、女兒逃離北京,過著流浪的生涯。
馬思聰的小女兒馬瑞雪曾經偷偷回京去看過父親,並把打算到香港避風的計畫和盤托出,但卻遭到馬思聰的反對,雙方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爭執,身心俱疲的馬思聰才同意先回到廣東南海休息養病。後來,在家中廚師賈俊山的協助下,馬思聰和女兒終於順利的逃離北京。
1967年1月15日,馬思聰帶著那把他最愛的小提琴與妻子、子女逃往香港,到香港後,美國駐港領事護送馬思聰及家人乘美航頭等艙飛抵紐約。回首過去經歷的種種辛酸,馬思聰在機場感慨的說:「我個人遭受的一切不幸和中國當前發生的悲劇比較起來,完全是微不足道的,眼下還在那兒繼續著的所謂文化大革命運動中所出現的殘酷、強暴、無知和瘋狂程度,是17年來所沒有的……去年夏秋所發生的事件,使我完全陷入了絕望,並迫使我和我的家屬像乞丐一樣在各處流浪,成了漂泊四方的飢餓的幽靈。」話語中道盡了他對中共的失望。
遭受牽連家散人亡
對於馬思聰的叛逃,中央特別成立「002號」專案小組。幫助馬思聰出逃的廚師賈俊山被拘捕,四年後保外就醫,衣食無著,癱瘓六年後鬱鬱而終;馬思聰的二哥馬思武亦因遭受牽連而跳樓自殺,他的夫人也於1976年憂鬱而亡;馬思聰的大哥馬思齊和大嫂受到隔離審查,他們的女兒馬迪華患有心臟病,死於拘留所,死時年僅30歲,兩個兒子,分別被判處12年及7年有期徒刑:馬思聰的妻弟王恆、王友剛、弟媳何瓊也被判處有期徒刑或管制……受牽連而遭受迫害的親友多達數十人!
馬思聰在美國得知消息後,在日記中憤然寫道:「國內人民何辜?遭此大劫。我家人何罪,也不免於家散人亡。」
一代音樂鉅子與世長辭
70年代末期,中國進入鄧小平時代。「平反」冤案在全國全面展開,人們不再認為「叛逃」是什麼大罪,海外著名人士成為紅朝的統戰新對象,只要他們回來表明他們愛國,愛共產黨領導的新中國,國家定會給予優厚的獎賞。
也就是說,馬思聰如果回國定居,肯定會受到非常高規格的禮遇,政治與物質待遇都會非常高,但馬思聰並不領情,最終還是沒有回到他日思夜念的祖國。
1987年,馬思聰感冒住院,轉為肺炎並引發心臟病。5月20日,手術失敗,中國一代音樂鉅子馬思聰與世長辭,終年7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