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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國2016年08月01日訊】上週讀到一篇港媒關於《炎黃春秋》事件的採訪報導,有這麼一段:「杜導正(《炎黃春秋》雜誌社社長)質問,面對他們這等老幹部黨員,黨內‘怎麼可以下毒手、下狠手,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在對《德國之聲》採訪時杜老先生說:「老同志對此不能接受,感覺受到了侮辱,侵犯了我們最基本的權利。……所以我們最後提出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此話義正嚴詞,但暴露了杜老先生自己意識不到的最關鍵缺陷。如果因為《炎黃春秋》雜誌社人員都是「老幹部黨員」,黨內對他們就不「可以下毒手、下狠手」,就應該「有一點商量的餘地」,那麽全國8千萬黨員以外的13億農民、工人、軍人、師生、小販和少年兒童們,黨對他們就「可以下毒手、下狠手」,就不應該「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了嗎?如果中國普通老百姓的家園房宅、街邊的攤位是「瓦」,「老幹部黨員」們的雜誌社、俱樂部、智庫、精英論壇是「玉」。全國上下每天是「寧瓦不全」的多呢?還是「寧玉不碎」的多呢?
相信杜老先生本意不會如此無情,對中國老百姓如此決絕,但是他在一黨體制內一輩子處於特權階層,(杜老先生,歷任新華社河北分社社長、新華社廣東分社社長、《羊城晚報》總編輯、《光明日報》總編輯、新聞出版署署長。)無論這個體制是黑道、白道、紅道還是無間道,他長期浸淫此道,即使人性尚存,本性尚善,意願尚好,可是在腦中銘刻的那一道道黨性文化的溝回,在膏肓骨子里長期點滴注射的特權意識和先天利益的冰毒,他又能如何擺脫其思想身心的束縛,去真正融入社會,融入普羅大眾?
中共黨內如杜先生、任志強等,黨外學者如劉曉波等,在這一點上充滿共性。在體制內弱肉強食的統治食物鏈上,他們置身於頂層的動物凶猛和底層的黎民愚弱之間,充當著食物鏈的中堅角色,對該食物鏈一邊在敲打搖晃中檢驗,一邊盡心竭力地修補和鞏固。對食物鏈下層而言,他們偶爾也會吃素或齋戒,但他們和食物鏈頂層都処於相對高雅而高壓的仰視地位,從不同方面享用著食物鏈底層犧牲們的營養。對食物鏈頂層而言,他們又和底層相類,同樣是犧牲品,而且用途更廣,既可以寵物而養之、又可以鷹犬而訓之,更可以其愈加美味可口而烹之。
當今這個社會中,人們普遍存在的不滿,主要體現在對食物鏈運作的不滿,底層不滿於自己永遠處於犧牲地位,頂層不滿於自下而上層層進貢的美味,或無法滿足日益膨脹的腸胃,或無法滿足日益挑剔的味蕾。中層則不滿於來自食物鏈上下的雙重困境,自上而下傳染的飢餓感和自下而上被犧牲的危機感。
因普遍的不滿而催生出普遍的求變之夢想。中國夢的夢境裡,底層充滿了「提高」,渴望通過基因突變或與上層雜交,而帶來暴發戶那樣的地位攀升;頂層充滿了「改革」,渴望地位永固,進貢之美味永存;中層充滿了「自由」,渴望既能下五洋捉鱉,又有機會上九天攬月。
食物鏈眾生這些夢想雖然不同,但各自努力的方向,竟然都是為了維持食物鏈本身的長治久安。
然而,夢想源於不滿,而不滿正是緣於食物鏈本身的存在。如果說食物鏈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那也是因為它是大自然給動物世界鐵定的律法。食物鏈各層級的每一個不同種類的動物們,都安於天命,在各自的位置上通過個體的生死輪迴,達成了該物種整體的生生不息。
人和動物能一樣嗎?
如果我們能把自己等同於動物,哪怕是高級動物,就已經把自己掛在了動物世界的食物鏈之上了。那麽我們為什麼又不能像動物那樣聽天由命?為什麼卻總是不滿,總是怨天怨地,抱怨命運之不公,總是渴望獲得自由、平等和關愛,渴望擁有不同於動物的尊嚴,人類所特有的「尊嚴」?
那拴住了我們身心的食物鏈本身,不就是把人類社會淪為動物園的最大束縛嗎?為什麼我們許多學習和掌握了人類知識的分子們,卻不惜一切地致力於去維護、鞏固和強化那個越來越束縛我們的人性和剝奪我們的尊嚴的,那個本該用來統治動物世界的食物鏈體制呢?
對於人類淪為動物而生的不滿,處於該食物鏈中段的人類中堅們負有很大責任,因為這些中堅的存在,保證了來自底層的犧牲源源不斷地自下而上輸送到頂層,並在輸送過程中,自下而上地滋養了包括中堅們在內的食物鏈各層級的各個環節,同時也因此自上而下地加重了食物鏈各層級人類的負荷。
如果,中堅們能夠真正從人性中覺醒,把掌握的人類知識和智慧用來致力於擺脫動物界鉄律的束縛,而尋求和踐行真正人類的生存與發展之道,那麽,動物園食物鏈的中斷之時,將是人類真正擺脫非人的束縛,實現靈魂復甦和身心解放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