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鬼子的假劇(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6年07月19日訊】看了很多戰爭電影和電視劇,發現中外戰爭影響劇有非常多的不同,這些不同,差若雲泥,而其中,尤以對勝利者的描繪為最。國產影視劇的勝者,風光無限,快樂興奮。而國外的影視劇中的勝利者一個個灰嘴土臉,狼狽不堪。這種格局,無論是美劇、英劇、俄劇、日劇或其他國度的劇,表現都很明顯。
以「二次大戰」的勝利方美國為例,他們在那場戰爭中,取得了貨真價實的勝利,無論對納粹德國還是對日本,從戰略到戰役,都取得了無可爭議的勝利,但你看到的勝利者們的影視作品,無論是反映「諾曼底登陸」還是「北非沙漠大戰」;無論是「中途島海戰」還是「琉璜島之役」,這些毫無爭議的勝利,在他們的鏡頭下顯示出來的卻是傷痛、血淚、鮮血四濺。勝利者們的形象,無一不是衣冠破損血汗澆融狼狽不堪,每一場勝利,都是一刀一槍反覆的血肉相搏的結果,沒有哪一仗是摟草打兔子哼著小曲就搞定了的。而面對勝利之後屍橫遍野的戰場,沉默多過了歡呼;後怕多過了慶賀,面對敵人的屍體,反思戰爭的合理性多過對戰爭的狂熱。有的影視作品,甚至直接展現的就是戰勝者回到家鄉後長達一生的痛苦和噩夢,這些,有一部分來自於身體的傷殘,而另一部分,則來自於戰爭對他們心靈的殺傷。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從煉獄般的戰爭歸來,他的身心所受的挫傷,是可想而知的。戰爭其實就是將人變成獸的過程,這個過程本身,便充滿了痛苦。惟一差異的是,戰爭本身有正義性與非正義性,但被戰爭裹脅其中的個體,卻因為要承擔「同類相殘」的痛苦和被同類所殺的恐怖,其對戰爭的體驗和感受應該是相近的。
我國古代著名軍事家孫子所著的《孫子兵法》,是一本講怎麼打仗的書,但這本書開宗明義,卻是反對輕易言戰的,它的第一段,明確告訴讀者「兵者,國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戰爭是影響千百萬人生命財產的大事,不可不冷靜對待它,這種「知兵非好戰」的態度,貫穿於《孫子兵法》的全書中,非不得已,決不言戰,因為他知道,勝,也是一件慘烈的事情。
這種思想,並沒有被本國的影視人們接受。在他們的手中,無論是國人之間的內戰,還是抵禦外侮的抗爭,一例是以一種輕漫淺薄的態度對待勝利和勝利者。一場戰鬥下來,無論將帥還是士兵,都幸福得像是參加了一場盛筵,衣裝鮮亮,神彩奕奕。戰場上,見不到炸得破碎的屍體,見不到傷者的哭喊慘叫,見不到一個正常人在血雨之後的驚恐,更見不到對同類相殘之後的傷悲。這些看似正面的描繪,包括敵人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弱不禁風,像蒙上眼睛一樣的蠢笨槍法,像豬八戒一樣的軍事素養,像倒楣熊一樣的運氣。這些,不僅沒有襯托出勝者的英勇和勝利的來之不易,反倒讓人覺得滑稽。雖然,這樣的意淫,也能換來弱智者廉價的掌聲和追捧,就如同毒酒在入口的時候似乎也有解渴的功能,但長遠來看,就可怕了。
一位上世紀七十年代參加過越戰的戰士對我說:貓耳洞裡濕熱難耐,蚊蟲叮咬,很多戰友渾身爛得連褲子都穿不上,平時不打仗時,大家甚至連褲子都沒穿。你能想像這樣的不雅鏡頭嗎?你能從這種「不雅」中,看出的是士兵的偉大還是猥瑣呢?許多人,從貓耳洞出來半年都不敢抬頭走路,怕碰頭;更不敢輕易出腳往可疑的地面上走,怕遭地雷。有的人的噩夢,一做就是幾十年。這些,才是真實的戰爭。
劉伯承一生身經百戰。但遠離戰爭的他,堅決不看戰爭電影,他究竟是怕勾起痛苦的往事,還是怕智商受辱,便不得而知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作為一個勝者,他的內心,是被傷得很深的。
把戰爭拍得很炫很美很誇張的,是徵兵廣告,它使不懂世事的年輕人,把戰爭當成好玩的事情,一遇糾紛,便喊打喊殺,今天「核平」這裡,明天「核平」那裡;而把戰爭拍得真實而殘酷的,是和平主義者,他們希望人類在真實的災難面前,保持足夠的清醒,並通過和平手段,來處理糾紛。這也許是那些拍「腦殘」戰爭劇的人,應該反思的事情——電影電視,是否真如他們說的,只是娛樂工具?在呼喚世界和平和傳播人類和諧相處的理念上,是否就沒有必須的義務和擔當?
當然,這些也不全怪影視人,因為在我們這個國度,早些年,曾經有將「和平主義」理解成投降主義的思維方式。著名歌手蘇小明在《軍港之夜》中不過唱了句「讓我們的士兵好好睡覺」,險些成了脫不了手。而近些年,有關部門還發布過「抗戰片不能表現日軍作戰素質」的奇葩規定。這些,培養了喜歡看光鮮勝利的觀眾,進而刺激了新一輪的神劇的誕生。五集連播的市場,基本是靠這些人支撐著。
也並不是我們的影視人都是只知道賺錢不尊重觀眾智商的豬腦殼。馮小剛和馮小寧等人,也曾經拍過《集結號》和《紫日》等反思戰爭的電影,也曾經取得不錯的反響。只是,這種路數,並不是主流,也干不過手撕鬼子和褲襠裡藏炸彈之類的神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