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中國內陸四川的民工,21歲的鄭利強(人名,音譯),用「不開心」描述他在深圳的生活。
【看中國2014年01月07日訊】他說他的工作時間長,工資低,而且沒有自己的私生活。「在這樣一個大都市,我感到很弧單」他說。
在過去三年裡,小鄭一直在這座被譽為中國製造業腹地的各類工廠裡從事著複印機的裝配工作。
根據加班情況,他每個月大約可以掙到3500元到4500元(約合580美元至740美元),這一收入略高於平均收入水平,但是僅僅因為他的工作還要冒更多風險-----複印機油墨有毒。
然而,他既厭倦又害怕失去這份工作。事實上,他說他時常感到很焦慮。他的焦慮,從接受採訪時掰手指頭和抖腳的習慣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如果有機會看心理醫生,他可能會被診斷為焦慮症。根據廣州中山大學程瑜教授的研究,焦慮症是民工中普遍存在的心理健康問題。
「他們的心理健康比我們先前預料的還要令人擔憂」他說。
情緒負擔
廣州,中山大學,程瑜
程教授和他的同事們,與深圳本地807位民工進行了面談,和其中的60位民工有深入交流。
他們的研究結果顯示,受訪者中,58.5%患有抑鬱症,17%患有焦慮症,4.6%有過輕生念頭。
他的調查團隊還發現,這些主要受訪者,一半左右平均年齡在30歲以下,當他們拋下年邁的父母,留下年幼的孩子來到城市打工揹負著沈重的經濟負擔和精神負擔。對不能照料他們心懷愧疚,同時,也對養家餬口感到壓力山大。
程教授稱他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問題,始於五年前對該地區的六名性工作者進行的研究,在此之前,她們都曾在工廠裡打過工。
2010年,發生在蘋果代工廠富士康接二連三的工人自殺事件引起國際輿論關注,這促程程教授下決心找到導致民工心理疾患的病根所在。
據報導,孤獨和隔離感是導致工人跳樓的原因。
雖然程教授的研究僅限於位於南方的廣東省,然而民工的精神健康問題很可能在全國其它地方也很相似。來自中國勞工通訊的數據顯示,中國約有2.6億民工離開農村在城市打工。
儘管他們的勞動創造了中國經濟的奇蹟,但是民工的社會地位卻依然很低。
這不是在中國才獨有的現象。研究顯示,在世界範圍內,民工群體與那些可以得到家庭和社會組織支持,並能調整適應新環境的人相比,更容易的患上心理疾病。
就中國而言,戶籍制度把人口劃分為城裡人和鄉下人,使得農民工問題更為突出。他們無法與城裡人平等的享受社保和教育。他們常在薪資和待遇上遭到歧視。低學歷,電腦操作水平不高,使得像小鄭這樣的新生代農民工必須承受比其父輩更大的城鄉差距。小鄭的父母離家到城裡打工只有一個想法:在城裡掙到錢,然後回家。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然而,小鄭卻立志要成為真正的城裡人,並且想成為一名裝飾設計師。他嘗試自學,但苦於沒時間。
在深圳擺地攤和做家政的父母,嘲笑他所做出的努力,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落差,導致一些新生代民工的焦慮和抑鬱」程教授說。
很多民工的過著流水線與宿舍兩點一線的生活,或許他們也會換工作,事實上他們也較其父輩更頻繁的更換工作,但是他們向上提升的機會,比如成為設計師,卻是有限的。
對於在四川老家和爺爺奶奶長大的小鄭,與父母交流甚少。
他也知道,能與父母在一起,他本該感到幸運,然而在深圳,他卻感到很孤獨。
在深圳,他少有朋友,就算有也都是四川老鄉。由於受時間,經濟和輪崗的約束,他們也鮮少見面。他說,某一天,他希望能在成都安家,他曾在那座省會城市讀過兩年技校。
中國政府最近宣布了放鬆對戶籍制度管控的改革方案,以期縮小城鄉差距,幫助農民工更好的融入城市生活。然而路漫漫其修遠兮。
「我們要對導致他們產生自殺的心理疾病要更加關注」程教授說。
他建議在工作場所強制進行心理測試,他把這一嘗試稱為「積極心理干預」---開通熱線和提供心理諮詢,為民工的社會交往提供更多的機會。
這是一個大問題,程教授的想法也許會成為現實。但是對象小鄭這樣數百萬的新生代農民工來說,掙扎可能還將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