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與胡適
【看中國2013年12月15日訊】1962年2月24日上午,中央研究院舉行第五次院士會議。會議結束後,當時擔任院長胡適主持了下午的酒會。
在酒會上,胡適興奮地說:「各位朋友,今天是‘中央研究院’遷臺十二年來,出席人數最多的一次院士會議。令人高興的是海外四位院士也回國參加這次會議。‘中央研究院’第一次院士是在大陸上選出來的,當時被提名的150人,選出了81位;現在一部分是過去了,有的淪陷在大陸,只有廿多位在自由地區。‘中央研究院’在此恢復時,只有十九位活著在臺灣。」緊接著,他回顧了這些年來的困難情況之後又興致勃勃地說:「我是一個對物理學一竅不通的人,但我卻有兩個學生是物理學家。一個是北京大學物理系的饒毓泰,一個是曾與李政道、楊振寧合作證驗‘對等律之不可靠性’的吳健雄女士。而吳大猷卻是饒毓泰的學生,楊振寧、李政道又是吳大猷的學生。排行起來,饒毓泰、吳健雄是第二代,吳大猷是第三代,楊振寧、李政道是第四代了。……這一件事,我認為生平最得意,也是最值得自豪的。」(《胡適之先生晚年談話錄》第277-278頁)
隨後,他請著名考古學家李濟和物理學家吳大猷講話。二人講完以後,他好像意猶未盡,又接著說道:我去年在「亞東區科學教育會議」講了二十五分鐘的話,引起某些人的不滿,對我進行文字「圍剿」。我對這件事的看法是:「不要去管它,那是小事體,小事體。我挨了40年的罵,從來不生氣,並且歡迎之至,因為這是代表了自由中國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說到這裡,他的情緒有些激動。緊接著他強調說:「海外回國的各位:自由中國,的確有言論和思想自由。各位可以參觀立法院、監察院、省議會。立法院新建了一座會場,在那兒,委員們發表意見,批評政府,充分的表現了自由中國的言論自由。監察院在那個破房子裡,一群老先生老小姐聚在一起討論批評,非常自由。還有省議會,還有臺灣二百多種雜誌,大家也可以看看。從這些雜誌上表示了我們言論的自由。」(《胡適之先生晚年談話錄》第281頁)
說到這裡,他好像感到有些不適,才把話頭打住。
酒會結束後,與會人士也在歡笑中陸續離去。沒想到胡適突然面色大變,他的頭在桌角上撞了一下之後摔倒在地上。在場的人十分驚慌,甚至有些手足無措。這時有人打電話報警,向醫院求救。醫生趕到後雖然實施搶救,但是胡適始終沒有甦醒過來。晚上7點10分前後,他的心臟停止跳動。
第二天一早,胡適的遺體被移入臺北極樂殯儀館的靈堂。隨後,王雲五、張群、王世傑、羅家倫、莫德惠等政界要人或生前好友前往殯儀館弔唁。26日,胡適長子胡祖望從美國趕回臺北,蔣經國代表蔣介石到殯儀館瞻仰胡適遺容之後,還到福州街慰問胡夫人江冬秀女士,勸她節哀保重。這時,胡適的二兒子胡思杜已於1957年反右運動中在大陸自殺身亡,但他的父母並不知道。
下面是關於胡適去世後的一些報導,從中可以看出巨星殞落、天地同悲的場景:
廿七日是故胡先生移靈極樂殯儀館,設靈供人弔唁的第三天。臺北市一直落雨的天氣顯然沒有阻礙了國人對胡先生的崇敬。
廿八日,胡先生前友好和從未晤見過的民眾,仍自朝到晚絡繹不絕地到靈堂,弔唁這位一代哲人。
三月一日廣大民眾的人潮冒雨湧進臺北市南京東路的極樂殯儀館,瞻仰一代學人胡先生的遺容。
這個廣大的人群,包括各階層的人士,以及少數的外國友人。估計人數超過三萬人。
一日雖然整天陰雨,並沒有影響這些人對胡適之先生的敬愛與瞻仰他遺容的熱誠。尤其是傍晚時,瞻仰遺容的人們擁塞在靈堂前的竹棚裡,一分鐘進入靈堂的達七十人以上。(《紀念胡適之先生專集》第8頁)
大家看到,靈堂大廳的中央懸掛著胡適69歲生日的巨幅照片。遺像上方是蔣介石親筆書寫的「智德兼隆」挽額,兩旁掛著陳誠的輓聯。上聯是「開風氣而為之師,由博涉融合新知,由實驗探求真理」;下聯是「瘁心力以致於學,其節慨永傳寰宇,其行誼足式人群」。胡適躺在佈滿鮮花的靈台上,善良、智慧、和藹、慈祥……,與外面陰沉沉的天氣形成顯明對照。
直到3月2日舉行公祭的時候天氣才由陰轉睛。公祭從上午8點開始,美國、日本、越南、韓國、菲律賓、泰國、土耳其、約旦、秘魯、哥斯大黎加等國都派代表參加。公祭時,許多人悲痛欲絕,泣不成聲。公祭結束以後,大家在胡適的靈柩上覆蓋北京大學的校旗,向南港緩緩駛去,並下葬在中央研究院對面的小山坡上。
2009年,我去臺北參加「胡適與近代中國的追尋——紀念五四運動九十週年學術研討會」時,曾拜謁了胡適墓園。我看到在墓碑上鐫刻著這樣的文字:
這個為學術和文化的進步,為思想言論的自由,為民族的尊榮,為人類的幸福而苦心焦慮、敝精勞神以致身死的人,現在在這裡安息了!我們相信形骸終要化滅,陵谷也會變易,但現在墓中這位哲人所給予世界的光明,將永遠存在。
我相信,這些話表達了兩岸民眾的共同心聲和共同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