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又有消息說,北京市房山區有警察七、八十人,日前突然襲擊了在京蒙冤警察代表田蘭、何祖華的住處。這些警察粗暴地將兩人住處房門上的玻璃砸碎,然後破門而入,田蘭和另一名女訪民被強行帶走。蒙冤女警田蘭在這之後突發心肌梗塞,現於北京豐臺醫院搶救,目前尚未脫離危險。
為阻止兩個同行鳴冤,這七、八十個警察竟然像當年的倭寇進村一般,陣容如此強大,「突然襲擊」了其住處,採用的而且是「破門而入」的高超戰術,「盛世」警察英勇、文明、強勢至此,令人高山仰止。同是警察的田蘭經此一役,尚且命懸一線,遑論為追尋公道而行眠立盹的尋常布衣。
互害社會的一眾警察以眾暴寡,洶洶扑向同行之時,或只想到這是在執行上峰指令,在成為棋盤上的棋子時,或鮮於沉下心來想到蒙冤警察同樣堪憐的今天,極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抑或還感受到一種因「強勢」而滋生的畸形快意,由此只要今天尚未痛在自己的心上,就還能瘋狂並快樂著。
在我寫作此文的當天,正值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我不由想到供職於警界的田蘭等蒙冤女警,她們應該也算是一名勞動婦女,為了這個社會的更加安寧與祥和,她們與男警們一樣,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熱血,可在她們蒙冤之時,正義非但得不到伸張,竟還要經受何其猙獰的暴力「維穩」。
我同時想到開封訪民宋巧枝被截訪者扒光衣服遣返家鄉後,又被拘留十天;想到伊春訪民陳慶霞因惡性截訪,孩子不知所蹤,她本人被拘留、被勞教、被長期關在廢棄的太平間……她們同樣是普通的勞動婦女啊,但在匪性或獸性膨脹的「強勢」面前,她們又何從感受勞動婦女的尊嚴和榮光?
我能想見冤民面對這般架勢時,內心是何等的憤怒並驚懼。在「首善之都」為兒鳴冤期間,我也多次遭受過政府官員和「人民警察」的非法綁架;在「二會」召開期間,案發當地監控我夫婦倆的便衣有時一天多達40餘人次;只因撰文評說了中南海的政客,我的住處曾被大群持槍警察包圍……
我反覆見識了不只一處的「強勢」。相對而言,這裡面廣東的有些政府官員和警察,個人素養似乎要來得高一些,或者說在為人處世上會顯得更為老道。他們於場面上往往也表現出協同作惡,但在私下則顯露著深深的同情和無奈,會說只是在為更慘黨打份工,對這些人我也始終是恨不起來。
我已幾年不上訪了。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別說是赤裸裸的政治迫害,別說血淋淋的殺戮,就是一般的冤情,你也同樣會是找不到一個真能說理的地方。被英明的黨國委以重任的「維穩」體系是這般「強勢」,穿制服的「公僕」又普遍文明執法,而你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再等待……
田蘭等蒙冤警察卻偏偏不撞南牆不回頭,以為在「偉大的首都」,就能找到理論處,就能遇見「包青天」,結果如何?結果見識的是警察同行們的上述「強勢」,結果被「虎狼之師」給如此這般弄得心臟病發。我由此想到了那年的「六四」,當時也同是軍中男兒的我,驚聞開槍,落下淚來。
廣場上執行「清場」的大兵相對於手無寸鐵的學生和市民是「強勢」的,以眾暴寡的一眾警察相對於田蘭等是「強勢」的,進行血腥掠奪的官匪相對於被掠奪者是「強勢」的……但強勢與弱勢之間,常會悄然出現轉換,否則也就不至於惡性循環,竟要連續3年「維穩」經費比國防開支還要高。
這種用重金鋪墊出來的暴力「維穩」,不僅洩露了黨國相當程度的緊張、焦躁和虛弱,而且也加劇著惡性循環,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導致了「維穩」體系理性的喪失,以及整個中國大陸人權狀況的進一步惡化。這根本是在飲鳩止渴,不但不會延長獨裁的壽數,相反將導致專制壁壘的加速坍塌。
警界敗類在弱勢群體面前依憑行業「強勢」總是恃強凌弱,不但會害死自己,還會害死其同行,導致整體的不安全。死在楊佳刀下的多名警察並非事件的始作俑者,但在憤怒的烈焰下卻化作了灰燼,成了肇事者的替死鬼。任何一個行業守住職業操守和榮光,就既是愛著自己,也是愛著整體。
也許高端權力中還有明白人,在未知的某一天意識到「強勢維穩」終非左支右吾之策,索性堅決踐行了依法治國,為紓解民憤,非但不願再蛇鼠一窩,相反還要拋出一些公門匪類,以儆傚尤,在黑夜中總仗著「強勢」橫行不法者,屆時將何以自處?把責任推給「上面」?那時只怕門都沒有。
抑或某天這個高壓鍋再也承受不了鍋內的高壓,季節說變就變了,你今天「強勢」著凶狂著,來日如何得到正義的輕饒素放?君不見換季時,位高權重若卡扎菲,在民憤中也一樣是在劫難逃?二戰過去夠久了吧?可到現在為止,當時的法西斯分子,不也一樣是要面對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就算再暗黑一百年好了——若還黑得下去的話。在弱勢群體面前,你以為仗著「強勢」胡作非為,就會有絕對的安全可言?你會比當時的王立軍更強勢?又或者,你會比廣州已自殺的那個公安局副局長更高一籌?在這樣的體制下,你也同樣是在走鋼絲啊,一覺醒來,一切或也就面目全非了。
當時的王立軍是「強勢」的,已成過往;給了他一巴掌的人當時是「強勢」的,結果如何?何況在小職位上混碗飯吃的你,與這般角色相比還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在黑夜倨傲「強勢」形同玩火自焚,保持清醒是必要的,依憑「強勢」是愚蠢的,別忘了大家都是受害者。天,遲早會亮的。
2013年3月8日寫於漂泊中(廖夢君同學慘烈遇害於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黃岐中學,「偉光正」與絕人之後的惡魔連袂共舞第2427天!遇害學生的屍檢報告、相關照片及「破案」卷宗是不可示人的國家機密!作家廖祖笙在國內傳媒和網路的表達權被黨國全面非法剝奪!廖祖笙夫婦的出境自由被「執法」機關非法剝奪,故鄉居所被反動當局連續非法斷網728天!在令人髮指的殘酷迫害中,幕後迫害的操縱者能非法控制全國的媒體和網際網路,能控制公檢法,能控制廣東和福建,能控制電信,能控制銀行,能不時操弄「不作惡」的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