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娘家的人說,昨天早晨有自稱安全局的人打過招呼,查問是否看到我兩夫妻,並告誡不許接收我們。聞聽此言,我夫婦倆悲從中來,同時更覺黨天下的恐怖。妻連日來病臥床頭,這一消息對她來說無異雪上加霜。看到她心喬意怯,病懨懨地喝下又一碗中藥,我的心裏滿是痛惜。
中國天大地大,但已然沒有了我夫婦倆的容身之所。廖夢君慘烈遇害校園事發之初,不少人認為那只是廣東的問題,就連韓寒也認為那應該是屬於地方性的迫害行為,可在我夫婦倆回到福建的這些年裡,「地方性的迫害行為」也同樣是如影隨形,走到哪兒,迫害就跟著接踵而來。
因為連續出版過多部著作,並同時在多家報刊上開設著專欄,我在而立之年在福建就已是風頭正健的作家,當時就連有些官員都向我索要簽名,走到哪兒我都被人簇擁,被人讚不絕口,只是因為寫了些政論和時評,我就這樣從天上掉落進了谷底,受盡迫害,這也真夠世態炎涼的。
回福建的前半年,我夫婦倆客居某市。我為上網先後花費了將近2000元,一樣遭受了公然斷網,並不時有便衣在我住處旁轉悠。六四19週年,當局在電話中監聽到我晚上要接受一家海外電視臺的採訪,泰寧政法委的官員帶了一群人驅車幾百公里,要「拖住」我,不讓我接受採訪。
回到我土生土長的泰寧定居,就更是不堪其擾,我們的住處曾被荷槍實彈的警察包圍,我們不時遭到國保騷擾,家裡被連續斷網、斷電視長達近300天,房門旁被刻有侮辱我的字畫,我被強加了這樣或那樣的罪名,被不只一次關過鐵籠,並且在被囚禁中平生第一次吃了牢飯……
我20歲參軍,21歲立功、入黨,為國防事業奉獻了我青春中最美好的年華,同時在部隊落下一身病痛。樸素的「愛國」情節,使我在長年累月的寫作中嘔心瀝血,華髮早生,現在每月不染一次頭髮簡直就無法出門。一個憂國憂民的作家無私奉獻至此,得到的竟是窮凶極惡的迫害。
我夫婦倆現已是被逼迫得背井離鄉,可我在外面才寫了一篇文章,安全局的人就給我妻子的娘家人造成了騷擾和驚嚇。天啊,我只是個文人,只是在進行著文字的排列組合,但在黨國的眼裡,我彷彿是個危險人物。戴大蓋帽的管上作家怎麼寫文章了,這實已不知道了什麼叫越權。
在挂羊頭賣狗肉的偽「和諧社會」,秉筆寫春秋者舉步維艱。我當初苦口婆心,不過是希望政府正視百姓的看病難、上學難、買房難,結果「莫名其妙」家破人亡,遇害學生的屍檢報告和屍檢照片竟然會是不可示人的「國家機密」……黨國殘酷迫害異議人士的惡性事件不斷發生。
我偏居一隅,想葉落歸根,不講半點法理和道德的公害們,在看不見的黑手的操縱下,又要讓我不時活在恐懼和憋屈裡,要我絕後,要斷絕我的生活來源,要我在家上不了網、看不成電視,就連電話都經常成為擺設……這在本質上和殺人有何分別?這和要虐殺一個作家有何分別?
憲法第35條的內容這些年並未有過任何的改動,《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以及《世界人權宣言》的相關條款,多年來也同樣沒有做過任何的修改,黨國作為相關國際公約和宣言的簽署國,竟然在以這般姿態打壓國民的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這和倒退到了中世紀有何區別?
走到哪都沒有立足之地,這樣的黨國,讓一個想要堅持說真話的作家真是沒法呆了。我夫婦倆早就要求辦理出國護照,可公安又以一些莫須有的理由不辦護照給我們。這到底是想幹嘛呢?莫非是因為一起虐殺學生的慘案根本無法對社會交代,要逼我夫婦倆去偷渡,好在路上滅口?
蒼天啊,睜眼看看吧,這個「崛起」了的黨國,這個頻頻叫嚷著「和諧」、念叨著「以人為本」的黨國,就這樣把一個心系國家前程和百姓福祉的作家,步步逼迫得求生不成,求死不能。以往的中國史上,統治者有過這樣折磨文人的嗎?中原廣袤,而黨國能在何處讓我安放書桌?
2012年1月7日寫於漂泊中(廖夢君同學慘烈遇害於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黃岐中學,「偉光正」與絕人之後的惡魔連袂共舞第2001天!遇害學生的屍檢報告、相關照片及「破案」卷宗是「國家機密」!作家廖祖笙在國內傳媒和網路的表達權被黨國非法剝奪!廖祖笙夫婦的出境自由被「執法」機關非法剝奪,其故鄉的居所被反動當局連續斷網、斷電視近300天!)
来源: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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