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元區 一個美麗的錯誤

【看中國記者萬厚德分析報導】希臘債務紓困計畫，在德國總理梅克爾「一口價，下不為例」的條件下一時間算是落了幕，但是比對希臘地方官員公開抗稅的場景，歐元區前段班的納稅人恐怕要大嘆所為何來了，也讓市場對希臘的預算改革究竟能堅持多久，產生了疑惑。緊接著西、葡、義三國猶如天文數字的龐大債務問題，豈是一句「下不為例」就可以擺脫的嗎？救債最積極的法國總理薩科齊，事後終於說了句真心話，「讓希臘加入歐元區是個錯誤」。而希臘總理隨後要將紓困計畫付諸公投的消息傳出後，全球股市再度陷入一片恐慌。

德國梅克爾總理的態度，是解決希臘債務問題最關鍵的因素。在梅克爾表態「最後一次出手相助」後，歐盟峰會10月27日通過一項重大協議，同意希臘債務減記50%，相當於為希臘「減債」或「注資」1000億歐元（約合1390億美元），由銀行等私營機構投資者承擔一半損失。希臘原先與近90%私營投資者達成的協議為減記21%，隨後在IMF要求調升額度後，這些投資者表示所能接受最大限度為40%，但仍低於梅克爾等歐元區領導人要求的50%。在歷經27日當天長達10小時近乎破裂的談判後，方始通過包括這項減記額度與其他一籃子的解決方案（參閱表一）。

表一：歐債一籃子方案（看中國資料室）

法國遭池魚之殃 薩科齊：希臘入歐元是個錯誤

在這波減債計畫中，卻連帶讓最積極運作的法國遭到信評調降的威脅，進而嚴重影響歐債後續作為。根據國際清算銀行10月19日發布的數據顯示，法國銀行業是義大利和希臘的最大債主。截至6月底，所持希臘債務為557.4億美元，所持義大利債務則是高達4163.7億美元，國際信評對其AAA等級的調降傳言，也早就因此而風聲鶴唳。在此番希臘債務減記後，法國除將立即承擔逾276億美元的損失，其後續挹注本國銀行業與援助其他歐元區的成本也勢必過度膨脹，穆迪與標普等信評日前警告，不排除近期內法國將失去AAA等級的光環。此舉除了衝擊投資人信心，拉高其債務成本外，也將對EFSF的信譽造成嚴重的影響，甚至大幅限縮了EFSF這個最主要的歐債處理工具的借貸規模，對歐債後續發展極為不利。

在歐盟峰會通過這次的決議後，法國總統薩克齊悻悻然的表示，「希臘加入歐元區是個錯誤」，他表示，當時希臘提出了不實的經濟數據，也根本沒有做好與其它國家組成貨幣聯盟的準備，而「我相信我們正在為這個在2001年做出的錯誤決定付出代價」。目前法國國內景氣增長也正處於低迷階段，明年經濟成長預估值將由1.75%下修至1%，而達成2012年預算目標，還需刪減60至80億歐元支出。

新危機：企業總債務遠超主權債務

至於德國呢，梅克爾的強勢作風雖暫時遏止了希臘無休止的需索，但是面對後續的西班牙、葡萄牙、義大利、愛爾蘭四國天文數字般龐大的債務問題，又豈是一句「下不為例」可以一筆帶過的呢？從附表二不難看出，義大利已達到歐元區政府債務上限，攀升的失業率與低經濟成長，更將促使問題的惡化。而西葡愛三國政府舉債比例雖不高，但直得關注的是，企業總債務遠遠超越政府，如果考慮失業率的攀升、經濟成長的低落（尤其是西葡兩國）與信評的結果，這些國家的企業違約風險正快速攀升，這不得不讓人憂心，歐元區「企業債務」的危機影響或在不久將超越主權(政府)債務。雖然有報導認為，歐洲失業率高是因為社會福利政策導致年輕人寧願領取不薄的失業救助金，也不願辛苦掙取微薄的苦命錢所造成的現象，因此不足已成為唱衰歐債問題的因素。但是學者認為，承平時代或許如此，然而時至今日福利都快衰竭了，失業指數仍持續飆高，這裡頭的因素就不是那麼單純了。就以西班牙為例，目前西國全家人都失業的家庭總數，已由2008年下半年前的57,000戶暴增至當今的1,425,000戶。產業的嚴重衰退、融資的困難與政府支出的大幅縮減，應是主要因素。

官員抗稅總理好色 紓困還要先公投

希臘為了獲得歐盟的紓困，當局採取了一系列包括縮減福利、減少公務員薪資、裁員、加稅等等對民生衝擊頗大的應變措施，試圖藉由減少政府開銷達成歐盟對舉債額度上限的規定，然而過慣福利政策下舒服日子的當地居民，不但未能「共體時艱」，反而對此發起了一波強過一波的示威行動，雅典甚至一度淪為警民衝突的戰場。而當局近期推出隨電費徵收的新房地產稅，並暗示不繳稅就面臨斷電命運，此舉不但引起百姓嚴重反彈，就連地方官員都跳出來帶頭抗稅。雅典近郊一座城市的市長就直接表示「新稅違法，也沒有能力繳稅」，市府門口甚至就乾脆貼出「我們沒有錢，我們不繳稅」的標語。該市市議員則表達出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如何救國的論調。顯然，希臘債務危機的處理模式，包括自家官員在內，都難以得到全國的認同，而對那些出資紓困的國家而言，又情何以堪呢？

然而最扯的是，希臘總理巴本德裡歐（George Papandreou）竟然在11月1日宣稱要將紓困計畫付諸公投。雖只是寥寥數語，卻讓歐盟好不容易重建的市場信心一夕崩潰，全球股市應聲倒地。一名歐洲高層官警察告，如果希臘執意公投，該國可能會破產；專家則指出，意在保護義大利等較大國家的上述紓困計畫，也可能因此瓦解。不過目前希臘國會約300席，反對黨反對公投，執政黨150席中只要一席不過，公投就過不了，因此公投通過的難度相當高。

分析師認為，巴本德裡歐的公投宣言，或是為了要讓希臘民眾充分瞭解自己不是一個旁觀者，而有其應盡的義務與責任；但也有人認為，公投目的是想藉此促使歐盟提出更優渥的紓困方案。但無論如何，在時機上對金融市場確實帶來相當不安的變數，對整個金融市場與投資人而言，無疑是個「炸彈」。

至於義大利的減債態度則更是讓德法領導人嗤之以鼻。拈花惹草的義大利總理貝魯斯柯尼對處理債務危機的「興致」遠遠低過他對美色的興趣，色情轟趴不斷，誹聞版面遠勝歐債，單是送女友現金和珠寶的花費就高達逾330萬歐元，至於對歐債危機的處理，卻直到26日才匆忙拼湊出一篇另人不敢恭為的改革方案送交在布魯塞爾的歐洲領袖。似乎，貝魯斯柯尼並不認為政府主權債務有任何危機，即便有，EFSF提款機也已經備妥大筆救濟金等著，何苦擔心呢？也難怪老貝夜夜笙歌了！

社會主義的矛盾 歐元走向解體

德國央行總裁魏德曼表示(Jens Weidmann)，此番債務減記可以減輕希臘的負擔，卻無法解決希臘的根本問題。如果一個國家可藉由他國的紓困而不付出努力就解決財政問題，這根本就是個災難。因為它將廣為流傳並從根本上摧毀維繫公共預算的信心，也會摧毀債權人的信心。社會主義就是這麼矛盾，明知救急不救窮的道理，卻還是窮急不分的概括承受，造就的則是日趨增多的懶漢。苦日子真的過去了嗎？梅克爾說還有一年要熬的！只有一年嗎？這話說給誰聽呢？從民調看，就連自家德國百姓都不信了。

希臘債務減記從21%一路談到50%拍板，信心也一路下滑，然而傳聞中60%的比例已經在醞釀中，甚至有分析師悲觀的認為，到最後，一筆勾銷未必不可能，只不過投資大眾的信心也將順帶勾銷。而希臘公投的「震撼彈」，更是撼動市場信心，當信心沒了，建立在心理學的經濟不也就崩潰了嗎？！有分析認為，歐債危機將為歐元區帶來改革的力道，不過諸多跡象顯示，紓困計畫已呈現荒腔走板的徵兆，在改革力道尚未施展前，解體恐將先至。歐元區到頭來，恐怕只是一場美麗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