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國內新華網貼出一首中文譯詩《你們究竟要我們怎樣生存?》。原作是英文,作者署名林良多,是美國紐約州立大學水牛城分校的退休物理教授。這首詩貼出後,很多網站轉載,也有很多跟帖和評論。
其實,這首詩並非新作。它最早出現在2008年3月《華盛頓郵報》的網頁上。落款林多梁。有記者找到了林多梁,向他求證。林多梁說這首詩不是他寫的,是不知何人發到他的電子信箱的,他覺得有意思就又轉發了出去。另外他還說,他的名字是林多梁,這從他的英文名字的拼寫Duo-Liang Lin即可看出,不知為何新華網轉載時給寫成了林良多。林多梁表示,他反對詩中的仇恨情緒,也對一些評論中的仇美情緒不以為然。
新華網在貼出這首詩時,前面有兩句轉貼者的按語,說這首詩「表達了許多美籍華人長期以來內心的壓抑和憤慨」;「是多年來受到雙重標準困擾的海外華人向西方偏見射出的一記利箭」。在幾天前外交部舉行的主題為新時期的中美關係研討會上,外交學院副院長鄭啟榮說,這首詩在網上傳播反映了中美關係的結構性矛盾以及人們對當前中美關係的一種心態:「美國人對中國的自然成長、地位上升感到焦慮,中國人則感到不公平」。
在我看來,這首詩確實很好,好就好在它集中表現出現今為中共一黨專制做辯護的那些人,思想是多麼的混亂不堪。乍一看去,詩人振振有詞,憤憤不平,理直氣壯,其實卻是漏洞百出,自相矛盾,毫無道德感,毫無正義感。我們只消對詩中的一段話略加分析就足以說明問題。
詩中有這樣一段話:「我們試行共產主義,你們恨我們是共產份子;我們擁抱資本主義了,你們又恨我們成了資本家。」這裡的「我們」,當然是指共產黨。注意「試行」二字。這使人想起早先蘇聯的一則政治笑話:一個學生問老師:共產主義是科學還是藝術?老師回答說:共產主義是不是藝術我不知道,不過我肯定它不是科學。因為如果是科學,他們就該拿小白鼠做試驗了。
共產黨的問題就在於,它從不把中國人當人看。共產黨為了「試行」它那套共產主義,進行了一場血腥的內戰,伏屍百萬,流血千里,才奪得了政權。在取得政權後,共產黨高舉「興無滅資」的大旗,用最殘暴的手段消滅了整整幾代經濟精英,摧毀了原有的資本主義,把全體人民強行納入共產體制,並且對任何所謂「資本主義自發傾向」予以無情打擊,對一切所謂「資產階級思想」狠加批判,把防止所謂「資本主義復辟」列為國家頭等大事。幾百萬無辜者人頭落地,幾千萬人死於飢荒,至於因為思想問題言論問題而被批鬥、被勞改、被監禁以及受株連者更是不計其數。一直搞到山窮水盡,「國民經濟瀕於崩潰的邊緣」,共產黨才不得不改弦更張,放棄共產主義,重新擁抱資本主義。
除非你認為中國人不是人,否則你就必須要求共產黨為他們對中國人民犯下的滔天大罪承擔責任。從正義的原則出發,共產黨就必須引咎辭職以謝天下,就算他們可以免於法律追究,但也必須向國人低頭認罪,並給與物質賠償;最起碼的,它也應該放棄一黨專政,終止政治迫害,開放自由民主,在民眾的參與和監督下試行公正的經濟改革,還政於民,還財於民。
眾所周知,共產黨本來是靠打倒資本主義起家的,如今它要回過頭來擁抱資本主義,那無異於釜底抽薪,自己否定了自己革命的正當性,從而也就否定了自己統治的合法性。那麼,它又當如何對待一浪高過一浪的要求結束共產黨專政的民主洪流呢?面對民主洪流,稍有人性的共產黨人都不敢鎮壓,而不敢鎮壓的原因是不好意思鎮壓,是沒臉鎮壓。因為他們自知理虧心虛,他們知道他們對人民犯下過滔天大罪,他們對自己的人民懷有強烈的負罪感。這就是為什麼在八九民運期間,以趙紫陽為代表的黨內一大批官員都要反對戒嚴令,反對用武力對付和平抗爭的民眾。可是,以鄧小平為首的死硬派,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把坦克車開上街頭,大開殺戒。六四屠殺是對人類正義原則的肆意踐踏和公然蹂躪。
更惡劣的是,共產黨做的壞事還沒有到此結束。我們知道,早在六四之前,中共就大搞官商官倒。借改革之機大發橫財;在六四之後,諒老百姓不敢說個不字,更是加快了化公為私的竊國步伐。一方面,共產黨把自己幾十年錯誤決策的惡果轉嫁到民眾身上;另一方面,它又把民眾幾十年創造的財富大規模地轉移到自己名下。《你們究竟要我們怎樣生存》這首詩為共產黨鳴不平。這首詩以共產黨的口氣責問西方:我們搞共產主義你們批評,我們不搞共產主義搞資本主義了你們也批評。這不是雙重標準嗎?這一責問看上去振振有詞,其實卻不值一駁。因為共產黨搞共產主義就是把平民的私產統統沒收,化為所謂全民的公產;這等於是搶劫,當然應該反對;而共產黨搞的資本主義,就是把屬於全體人民的公產化為他們共產黨官員自己的私產;這等於是分贓,當然也應該反對。歷史上,有的是專制者巧取豪奪人民財產,但他們不曾搞過消滅私產的共產制度;也有過專制者實行過消滅私產的共產革命,但他們至少還不曾反過來又把公產據為己有。唯有中共卻在五六十年的時間裏,把這兩種相反的壞事--先是滅私充公,後是化公為私--全做了。中共政權傷天害理,不公不義,舉世罕見。一個人只要還略有良知,怎麼還能為這樣一種政權辯護呢?
(文章只代表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