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後，有兩次大的對外戰爭，第一次是朝鮮戰爭，一些將軍和軍事專家還在鼓吹第二次抗美援朝，這裡暫時不做評論。第二次是對越戰爭，近二十多年已不大提說，似乎兩個小孩兒吵架，不久就忘懷了。前幾天在網上看見一篇博文，叫做《鄧小平同志談對越自衛反擊戰》，似乎是舊事重提。看那邏輯，我很氣憤，立即留言：
越戰應該反思，戰爭販子應該受到審判。那三大理由是強盜邏輯，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想挽救殺人魔王波爾布特，這兩個魔王都應該交國際法庭公審。又30年了，如果有戰爭販子還要發動戰爭，你們誰家的子弟願意送去做炮灰？戰爭是要死人的，那纍纍白骨啊！毛澤東說他不怕，一說打仗他就高興，他真的送了一個兒子去死，鄧小平就捨不得送了。哪位的想送？
這個留言情緒有點激動，立即遭到博主訓斥：「你還是願當亡國奴，就當吧，別來瞎攪和！」願當亡國奴，帽子也大了一點。既然不歡迎，只有在我自己的院子裡說說我的意見了。
那三大理由實在站不住腳。第一，推動國際反霸統一戰線。這倒很坦率，算是根本的一條。這時世界有兩大陣營，中共本來是共產國際一個支部，從建黨到發展都受蘇聯控制，有人叫它為「盧布黨」並不是污蔑，9.18事變不久，在瑞金成立的國中之國也取個洋名，叫做蘇維埃共和國，「一邊倒」是毛澤東的名言。他1937年8月在陝北洛川會議上說：「有的人認為我們應該多抗日，才愛國，但那愛的是蔣介石的國，我們中國共產黨人的祖國是全世界共產黨人共同的祖國即蘇維埃（蘇聯）。」不消說，紅色中國是社會主義陣營的成員。可是取得大陸政權後，毛澤東開始反叛，要想做世界革命中心的領袖，在蘇共20大以後，公開與老大哥叫板，在珍寶島還兵戎相見。這時中國極端孤立，只有一個用重金收買的「歐洲明燈」和幾個臨時拼湊的「馬列（布）」權作嘍囉，連金日成也兩面三刀。古巴、越南、東歐各國和世界上多數共產黨都仍然緊跟蘇聯。中共在四面楚歌時喊出口號：打倒帝修反。這時，另一陣營在招手，毛澤東和他的繼承者毅然轉身投靠資本主義陣營，參加「國際反霸統一戰線」。打越南算是反戈一擊的見面禮，開戰前夕到美國請示和洽談，是義無反顧的舉措吧。
第二，建設需要穩定、可靠的環境。這一條很荒唐，當然只是一個藉口。國內建設當然需要安定的外部環境，但是不可能因為要建設就叫四鄰都臣服，這時的敵人太多，不可能真正「打倒帝修反」。記得出兵前不久，訪美時對記者說：「小朋友不聽話，該打打屁股了。」太橫蠻霸道了吧，都是主權國家，別人為什麼非聽你的話不可呢？國家之間是平等的，何況還是「同志加兄弟」，不是父子，不是主奴，誰有「教訓」的資格和權利？就算要教訓，說說罵罵也可以了吧，何必要大打出手屠殺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呢？稱別人是「小霸」，自己才是大霸。那場戰爭定名為自衛還擊，也就是說別人進攻在先，我們是被迫應戰。果真如此嗎？當時別人正在進行另一場戰爭，不可能兩邊同時開戰，邊境磨擦可能是有，但肯定不大，誰在挑釁至今我們弄不清楚，不能聽一面之辭。即使有小小的進犯，打退就行了，難道非要縱深幾百公里打到別人的首都邊上去嗎？這場戰爭是明目張膽的侵略，受到全世界的譴責。比如有人在我的門口吐了一啪痰，是否應該打到別人家裡去報復，毀壞一切壇壇罐罐呢？
第三，用實戰鍛練中共軍隊。30年沒有打大仗，怕軍隊不會打仗了，就要打打練練。久不打仗心痒痒的，千方百計要找人生事，這是戰爭狂人的邏輯。戰爭是要死人的，視生命為兒戲完全是絕滅人性。政治家無情，「同志加兄弟」說翻臉就翻臉，不幾年又不計前嫌，握手言歡，只輕描淡寫用外交辭令稱那場戰爭是「不愉快的事情」，那纍纍白骨呢？為了某個人的一時氣憤，為了政治的需要，犧牲那麼多鐵血男兒，值得嗎？毛澤東很大度地說：「為了世界革命的勝利，我們準備犧牲三億中國人。」太恐怖了，在他眼裡，中國人只是紅魔爭權奪利的炮灰，死三億人不會眨一下眼睛。又30年了，好戰份子蠢蠢欲動，要警惕！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對柬埔寨的支援，這也說得很坦率。發動那場戰爭就是去解救毛澤東的得意弟子，那個殺人魔王波爾布特，這是發動那場戰爭的近因。紅色高棉作了老毛想作而沒有來得及作的「徹底革命」，是老毛的小型試驗田。老毛的第二代一直高舉「思想」，看到那試驗田保不住，就用56萬優秀兒女的血肉之軀去賭博。但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戰爭仍然挽救不了紅色高棉的覆滅，國際法庭審判犯有反人類罪和種族屠殺罪的紅色高棉罪魁，實際上也是對他的老師——中共的審判。
謊言也應該編造得稍稍冠冕堂皇一點，這種「理論」竟被中共奉為經典，真讓全世界人民譏笑和憤怒，就是我們小老百姓也臉上無光。
1985年我在一個軍分區的文化補習班上過課，學員是即將轉業的連級到團級的軍官，其中好幾個參加過那場戰爭。大家成為好友後，他們私下講了許多聞所未聞的秘密。他們說戰爭非常慘烈，沒有嚮導，受到當地百姓的極端仇視，常常找不到正規軍決戰，卻被神出鬼沒的游擊隊所傷，甚至十來歲的小孩也是仇敵。好像隨時隨地都陷在汪洋大海中,滅頂之災很難預防。因此傷亡很大，邊境上有很多烈士陵園。
更讓我震驚的是他們下面這句話：「最慘的是成了日本鬼子。」這是指當地民眾的仇視，歷次打仗都有或多或少的群眾的幫助，這次卻只有仇敵。另一方面，因為憤恨而做出的報復也很可怕，殺紅了眼，建築物也是出氣筒，撤退時的破壞是毀滅性的。
這些話我將信將疑，這麼多年也不敢傳播。近日在網上看了許多資料，才相信那幾位學生說的是實話。網上透露，那場戰爭我方死2.7萬（實際可能不止，一說6萬），敵方死10萬，其中平民5萬。我方的說法是他們全民皆兵，兵民不分。（「百度百科」引自昆明軍區政治部的《自衛反擊作戰工作總結》）從一些回憶錄看，完全用的是人海戰術，明知是毫無希望生還的深淵，也要強迫勇士們去跳。完全沒有嚮導，環境不熟，加上瞎指揮，當官的為了戰功，把戰士們的生命當成兒戲。那場戰爭每天犧牲兩三千人，還天天吹噓戰果輝煌。「一將功成萬骨枯」，誰憐惜過戰士的生命？誰可憐過春閨夢裡人？那場戰爭只打了一個月就撤退了，說是預定的「有限戰爭」，其實恐怕主要是太孤立，聯合國和所有國家齊聲譴責，非正義的戰爭不得人心。再打，恐怕要遭到全世界的「教訓」了。1979年3月1日許和尚下令：「拂曉攻擊開始後，諒山一間房子也不能留。」軍隊果然堅決執行了命令。《總結》說：撤退時「途中一路實行焦土政策，能拿走的機器設備全部拿走，能破壞的公產全部破壞，是為懲罰。」有士兵在撤退時面對無人無房的荒野歇斯底里地用機槍亂掃以泄憤。鄧小平的講話與《總結》相互印證：「五日宣布結束戰爭，部隊開始向後撤，到今天撤完了。這十一天，在回來的路上掃了一些洞，藏在這裡，藏在那裡的一些物資，一些小村子，也掃了好幾千上萬人。」所謂「掃洞」「掃人」的含義我們想像得出。網上有個參加過那場戰爭的人（現在是頗有成就的名人）說：「後撤前對敵方基礎設施的徹底破壞系正常的戰爭行為。」這個說法很錯誤，就是日本戰敗後東北的工業基地也沒有大的破壞，那麼出氣實在不應該。「日本鬼子」之說有些道理，事實上我軍所過之處已經「三光」，比日本鬼子「光」得更徹底。毛澤東很「慷慨」，不要日本的戰爭賠償，還要感謝皇軍侵略，不然共黨不可能得天下。32年前的戰爭也沒有聽說有賠償的要求，如果要求賠償，我們何言以對呢？
来源:《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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