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國家以最佳狀態渡過了此次全球信貸危機?正如據說周恩來在談到法國大革命的影響時所說的那句話一樣:現在做出判斷還為時過早。那種認為中國是大贏家、而美國和七國集團(G7)其它國家是大輸家的倉促結論,目前看上去已令人生疑。
不錯,中國持續實現了高速增長,而許多負債纍纍的西方經濟體一直步履維艱。因此,並不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一場金融資本「海嘯」已向東方洶湧奔流,同時儘管中國在諾貝爾和平獎及其它外交問題上態度格外強硬,歐洲政客們仍在爭搶著(與中國的)貿易交易。
然而,金融市場的狀況則大不相同。目前上海股市的點位尚不及歷史高點的一半,表現遠遜於金磚四國(Bric)的其它三個成員。更讓人感到意外的是,自從2007年8月美國次貸危機爆發以來,以美元計算,上海股市的總體回報率還不如美國標準普爾500指數、英國富時100指數(FTSE 100),甚至是日本的東證指數(Topix)。
其中傳遞出的訊息相當明確:在全球範圍內被熟練兜售的「中國故事」,只不過是「新時代」思維的另一個版本——從南海泡沫(South Sea bubble)到網路熱潮,所有投資癲狂都以這種思維為特徵。
經過了長時間令人失望的低迷之後,以目前的市盈率水平來看,中國股票看上去不再那麼昂貴。但這或許帶有欺騙性。以經過週期性調整的「席勒市盈率」 (Shiller PE,使用了10年平均收益)衡量,即便是現在,中國股市也幾乎與1929年的美國股市一樣昂貴。換言之,目前中國的收益水平很高,可能無法持續。
我們有充足的理由對未來感到擔憂。正如我們在本世紀的中國所看到的那樣,利潤在國民收入中所佔的比例大幅上升,表明勞動力收入所佔比例大幅下滑,這意味著薪資漲幅未能跟上經濟的增長速度。國內生產總值(GDP)數據則明顯體現出了另一面:消費的貢獻率下滑,而對投資的依賴明顯增強。這些趨勢持續的時間越長,最終逆轉的規模也就越大。
我們此前曾目睹過這一幕——確切地說,是在40年前。上世紀60年代,日本實現了兩位數的年度GDP增速,推動因素是政府指導投資流向子彈頭列車網路等基礎設施項目,並加強重工業發展。在整個60年代,勞動力不斷從鄉村湧入城市,這壓低了薪資水平,並形成了一個盈利能力和投資水平不斷上升的良性循環。
上世紀50年代中期,日本勞動力收入佔總增加值的60%。在「日本奇蹟」的那些年,這一比率降至50%,然後在70年代、隨著勞動力市場的收緊,開始了V型復甦。10年後,該比率飆升並穩定在了68%。這些成績是要靠奮力爭取的。如今處於休眠期的日本工會運動,上世紀70年代時正如火如荼。當時企業利潤率受到擠壓,以實際價值計算,日本股市10年間裹足不前。
在城市化進程完成之前,員工們能夠在這張經濟大餅中分得更大的一塊嗎?在日本,他們做到了。1970年,日本的城市化率(城市人口佔總人口的比率)僅為53%。而目前,中國的城市化率為45%,大致相當於日本1964年的水平。不過,眾所周知,中國的統計數據不太可靠。據估計,未註冊城市移民組成的流動人口在5000萬至1.4億之間。因此,中國的實際城市化率可能已接近日本1970年的水平。
如果中國將重演日本的歷史,那麼下一階段將出現勞資衝突和通脹。避免這種後果的最佳途徑,是大幅收緊目前超級寬鬆的貨幣政策。但這可能會造成經濟明顯放緩,人民幣可能必須大幅升值——這兩點都是中國政府最不希望看到的。同時,用巴西財長的話來說,中國對廉價貨幣的依賴,在引發一場貿易戰方面正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要走出中國自己鑽入的死胡同沒有什麼好辦法。經濟再平衡是絕對必要的。對於中國統治者——以及那些認為西方衰落將不可避免、而中國崛起亦無法阻擋的投資者而言,這也是一項充滿風險的長期事業。
来源:金融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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