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都要住院,母親抱著女兒與窗外的兒子揮手作別。
張偉和鄭新穎的兒子今年11歲,6年前,他患上白血病。張偉夫婦在醫生的建議下要了二胎,以便借用臍血,為兒子做臍血移植手術。女兒的出生給家裡帶來希望,兒子手術後病情趨於穩定。然而,就在張偉夫婦剛剛看到一絲曙光之際,不幸的消息再次傳來——2歲的女兒又被確診為白血病。醫生表示,這太罕見了。
9月30日,在眾多病友的幫助下,張偉夫婦的女兒才得以住院治療。10月6日,哥哥得知妹妹患病,傷心過度,也住進醫院。
患病6年上兩月學
住院後,大寶開始接受化療。10多天後,頭髮開始脫落。看著孩子脫髮,鄭新穎很心疼。每當孩子睡去,鄭新穎都會把兒子脫落在病床上的頭髮一根根拾起,並保存在一個盒子裡。住院之前,大寶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幾乎走不了路。治療期間,大寶要不間斷地做腰穿(在後腰鞘內的位置抽取腦脊液,檢查白血病細胞是否已經到腦部),孩子疼得滿頭大汗,卻拚命忍住不哭,還安慰母親說:「我不哭,媽媽也不哭。」
兩個多月的治療,共花掉七八萬元,家裡的積蓄被掏空。
張偉說,大寶3年化療總共花了30多萬,這些費用全靠單位捐款、社區捐款和親友資助。因為住不起單間,多人間又沒空床,大寶常在過道上輸液。
2007年初,大寶的病情基本得到控制,並停止用藥,醫生稱「這是個奇蹟」。同年9月,大寶上小學。因為天涼,班裡感冒的孩子增多,大寶很快被傳染,也得了感冒。兩個月後,大寶離開學校重新住院治療。至今,大寶都沒有返校。
關鍵時刻女兒出生
2007年底,大寶病情復發,住院一週就花了6萬元。
2008年1月3日,張偉夫婦來京,次日,到北京大學人民醫院向醫生詢問大寶的病情。在此期間,大寶仍在瀋陽住院,由姥姥姥爺照顧。
醫生告訴張偉夫婦,大寶的病情比較適合做臍血移植手術。醫生建議夫妻倆再要個孩子,用新生兒的臍血給大寶做臍血移植手術。此前,也有醫生建議張偉夫婦要二胎。
大寶住院前無力地靠在爸爸身上。
巧合的是,在諮詢過醫生的第5天,鄭新穎就被查出懷孕。
又過半年,鄭新穎再次到北京做檢查。醫生診斷後認為,相對大寶的體重,胎兒臍血量少,建議改用父親的骨髓做「半相合」造血幹細胞移植。張偉給兒子做了配型,定下手術時間,便回家籌錢。
2008年9月2日,張偉夫婦的女兒出生,取名張睿凌,小名二寶。
兒子好轉女兒患病
2008年10月底,為了治大寶的病,張偉一家四口來到北京,並在醫院附近租房。夫妻倆準備了50多萬元,其中包括賣房賣物湊的20萬、單位捐款16萬、醫保報銷8萬,及親友資助的錢。
2008年11月19日,大寶手術成功,術後,大寶的病情曾復發,併進行了一次造血幹細胞回輸,此後排異症狀加重,視力直線下降。那時,大寶每天要吃五六種藥,每週還要做例行的血檢,每月要做例行的CT和骨穿(抽取骨髓檢查)。
今年入夏之後,大寶的病情逐漸穩定。
9月24日,張偉覺得女兒的臉上沒有血色,便帶她去新世紀兒童醫院檢查,當天在醫院抽了血。25日一早,張偉接到醫院電話,說二寶的血常規有問題,需複查。聽了這話,張偉頓時想起了6年前的一幕。
複查的結果讓張偉夫婦再次受到重創,二寶也患上了白血病。當天中午,張偉又帶二寶到北京大學人民醫院做血檢和骨穿。26日,二寶被確診為急性粒細胞白血病。醫生表示,兄妹倆同時患病概率太小了。
兩個孩子都需要治療,會不會兩個孩子都沒了?張偉不敢再想。
病友資助女兒住院
這些年,張偉夫婦結識了很多病友。病友間原本很少有經濟往來,因為大家都缺錢。但這次,病友們卻紛紛解囊,勸夫妻倆不要放棄。大寶得知妹妹患病後,哭著對鄭新穎說:「媽,別不救妹妹,要救妹妹……」
二寶在病房內吃飯時,臉上還掛著淚珠。
9月29日,在大家的資助下,二寶到新世紀兒童醫院埋輸液管。進手術室前,二寶哭鬧不停,鄭新穎為了轉移女兒的注意力,掏出手機,問女兒「給姥姥打電話,還是給哥哥打?」二寶說:「哥哥」。電話接通,二寶使勁叫了聲「哥」,就又哭起來。電話另一頭,正在吃飯的大寶也哭了,邊哭邊勸:「二寶別哭,不怕。」
9月30日,二寶住進北京大學人民醫院,開始化療。大寶傷心過度,也病倒了,一連3天在門診輸液。因為肺部感染,大寶不能進病房陪妹妹玩,只能隔著玻璃遙望。10月6日,大寶因發高燒,不得不再次住院治療。大寶住在10層,二寶住在1層,張偉夫婦不得不分別照顧。他們告訴記者,今天,二寶將第一次接受腰穿,以便檢查白血病細胞是否已經進入腦部。
兒子5歲患白血病
1998年,21歲的鄭新穎嫁給了比自己大3歲的張偉。次年,夫妻倆有了兒子張洺鈺,並取小名叫大寶。一家人生活在鐵嶺。鄭新穎家在瀋陽,沒固定工作,靠做打字員、做小生意賺錢;張偉退伍後,被分配到鐵嶺質量技術監督局。
2004年,這個普通家庭的平靜生活被打破。那年5月的一天,夫妻倆帶大寶去看足球賽。在回家的路上,大寶覺得乏力讓爸爸背。夫妻倆以為兒子感冒了,但幾天後,大寶身上長出紅點。在當地醫院進行檢查後,醫生告訴他們,大寶的血常規檢驗結果異常,可能是白血病。當年5月12日,在瀋陽一家比較權威的大醫院,大寶被確診為M4型(急性粒—單核細胞)白血病。醫生說,這在孩童中不多見,不是絕症,但要花很多錢才能治好。
鄭新穎得知兒子的病情後,淚水奪眶而出,夫妻倆下定決心,「砸鍋賣鐵也要治!」
特寫:母親坦言欠女兒太多
住院後,二寶食慾下降,原本每天喝三小瓶牛奶,現在連一瓶也喝不下。因藥物反應,有時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食物,又都吐出來,讓鄭新穎很是擔心。
前天,二寶輸血小板過敏,左嘴唇腫了起來。鄭新穎同時發現,女兒一頭烏黑的直發開始脫落。她給女兒買了頂粉紅色的帽子,二寶戴著繡有米老鼠的帽子,開心地笑著。
女兒入睡後,鄭新穎坐在床頭,拿出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她說,每回二寶睡了,心裏就空蕩蕩的,不知道做什麼好,又睡不著。「這孩子一生下來,滿身胎記,按老家說法,她是被人連打帶踢才投胎到我們家。」鄭新穎說,她一直瞞著家裡人去獻血,讓兒子治病時,能免費輸等量的血。「早知道最後一次就不該獻血,那時不知道已經懷了二寶」。
為讓大寶吃好,鄭新穎懷著女兒時沒怎麼注意飲食。生下二寶後,夫妻倆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生病的兒子身上,「欠女兒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