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年輕人喜歡旅遊,差不多都每月買一本《國家地理雜誌》。
我也喜歡旅遊但不喜歡在城市旅遊——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
我的旅遊是從一座森林到另一座森林,發現一些人煙罕至的地方,在那裡坐坐,有時留宿一晚,飽吸森林的空氣、聽夠溪流邊昆蟲的歌聲。
野外自然是有毒蟲的,所以要選擇好露營的地方,最好是地勢高、前後左右比較平坦的位置,我一般選在掉有許多松針的地方,它好像一層柔軟的墊子,而且根據我的經驗,這裡幾乎沒有蛇,也許是蛇討厭松針的氣味。
夏日在森林裡旅行,是我最喜歡的休閑方式,一是空氣好,另外如果運氣好的話可以採集到山珍,譬如野木耳或者其它的什麼菌類,野木耳每在雨之後貼生在道路濕潤的地方,綠茵茵的一大片,菌類往往生于于竹林或者岩邊,有時細心的話,甚至會看見如蜈蚣一樣爬行的蚯蚓。
前幾天我陪朋友在一家大酒店的TEAHOUSE閒聊,大家都以為現在山有些地方還沒有被破壞,但是水卻破壞的很嚴重了,我也有這個同感,其實早在二十幾年前當時的確還有非常潔淨的水,所以現在很難找到我在野外游泳的地方,而一般我是不去都市的游泳池裡游泳的,那個水太髒。
許多年以前我去過一個叫高筍塘的地方旅行,那裡的水還真是不錯。
記得也是在這樣的一個七月,可當時田野間種的玉米早就收季了,也還有偌大的麥田,但正擬收割,晚上我就準備睡在幾戶農家的露天院子裡。
剛到傍晚的時候,高筍塘的一處小溪流忽然是銀光閃閃的一片,還有「啪啪」的急促而連慣的水擊聲,原來是魚,成千上萬的魚從水裡跳出來,農夫說它們每天要這樣持續好幾個鐘頭。
晚上我睡覺的時候,院子的農夫們也都一塊兒倒在露天睡,因為吃了一些烤的玉米,有點消化不良,我一直沒有入睡;夏夜的天空有無量的繁星,我突然看見有很大的一團火焰飛過麥田去了,接著又是一團,因為上下前後視野的開豁所以觀察得很清楚,我未免奇怪以為是山地里特有的大的螢火蟲,然而農夫們都入睡了,現在我也奇怪,難道《詩經》上說的「七月流火」就是說的這個?但未免也太大了,當時看來感覺像面盆,而且數量也多。
我被「導遊」安排去高筍塘上游洗澡的時候,記得仍是傍晚,我驚詫那裡的水色之美,好像諸天化了一塊在這裡,儘管我曾寫過《天一神水》讚嘆過另一個地方的水色,譬如說《天一神水》裡那個地方的水色比較有仙氣,宛若月下的寶珠一樣,它是變幻的,那麼高筍塘這裡的水色那就是透與淨而且純然的青,好比一塊顏色均勻沒有雜物的翡翠;我赤身下水的時候,雖於大暑,水中卻是一派透透的清涼,還有在水中順著水流荏苒搖蕩的水草,這一類型的水草我自後就沒有見過,它很長,類似於天女的飄帶,而且顏色也鮮明,記得分為紅與青兩種,那個紅還不是通常一般的紅,而是海底珊瑚的那種紅,在水岸的兩旁也遍是箐叢;所以為什麼現在的我對去游泳的水很挑剔,而且也不去都市的游泳池裡游泳的原因。
我如果外出旅遊,如果只有山而沒有水,我會很不舒服,所以在森林裡走久了,儘管還可以聞到野生的玫瑰、梔子花的氣味,但一聽見遠處遙遙的水聲,我雖然疲倦或者有些飢餓,但內心還是充滿著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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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看中國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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