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18日晚,在貴州省安順市西秀區宏宇小區門口發生了一起暴行,安順日報社總編室主任肖國鵬被暴力毆打致死,凶手是西秀區公安分局新場鄉派出所所長潘登峰。
原來,肖國鵬在買煙時,安順晚報編輯部、家住宏宇小區附近的一位女同事正好出門經過宏宇小區碰到肖國鵬,同事之間剛打了一聲招呼,女同事的前夫潘登峰便衝上來。
目擊者王秋妹說:「行凶者打人打得太慘,受害人剛撐著站起來時,開口喊了一聲‘老哥,聽我解釋一句’,行凶者不等受害人說話,便狠狠地說,‘你還沒死癌,又連續揮動拳頭打擊受害人的眼部、頭部,在重重打擊之下,受害者終於不能站起來了。」當時,在現場一位老人勸解說:「不要打啦,會把人打死的。」行凶者說:「打死人我去坐牢)在行凶者實施暴行的過程中,行凶者接一個手機,只聽他在回電話時說:「我在殺人!」
王乾新的妻子在宏宇小區門口經營一家糖菸酒店,她說:「受害者第一次被重重擊倒後,行凶者用腳狠踢受害人的背部、胸部、頭部,當受害者試圖慢慢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時,行凶者又揮拳使勁把受害者打倒在地,後腦部位著地撞擊的聲音幾乎整條街的人都能聽見,就像摔破碗的感覺。」
當天晚上10時15分,肖國鵬被120急救車送到73醫院搶救。據醫院病歷記載,診斷肖國鵬入院時情況為:特重型顱腦損傷。出院診斷為:特重型顱腦損傷死亡、呼吸循環衰竭死亡、急性腎功能衰竭死亡。術後診斷為:特重型開放性顱腦損傷、巨大硬膜外血腫、腦挫裂傷、蛛網膜下腔出血、右額頂骨、顱底骨折、前額皮膚裂傷、下頷骨骨折、右眼外傷、胸部軟組織挫傷。
7月19日23時28分,院方宣布肖國鵬死亡。
受害人肖國鵬是四川大學中文系畢業的高才生,讀書期間,品學兼優,1988年10月份分配到安順晚報社工作,1995年加入中共。先後被組織任命為安順晚報總編室主任、副總編輯。2003年9月安順日報和安順晚報合併後,肖國鵬被提拔任命為安順日報社總編室主任,並任安順日報社採編系統黨支部書記。
就是這樣一個案件,由於案犯潘登峰在安順特殊的家庭背景,和某些主管領導為了維護地方形象或者部門形象或者一些個人不能拿出來說的見不得人的私利,在貴州電視臺和安順日報相繼報導後,被貴州省的宣傳管理部門的有關負責人不只一次的招呼不得宣傳報導。貴州媒體對這樣一個民憤極大的案子宣判竟然集體失語。而由於我們某些新聞宣傳中大家都明白的紀律,外地媒體問及中央某駐當地新聞機構是否有報導時,竟被告之這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不是什麼新聞,不予報導。如果一家地方黨報的總編室主任當街被警察殘暴打死都不是新聞,當地的治安狀況到什麼情況大家就不言自明瞭。
據說,28日下午當地庭審,當地公安部門如臨大敵,大批警察荷槍實彈在法庭外維持秩序,這在安順史無前例。最後只有20幾個雙方家屬和同事進入法庭旁聽公審,而且還被翻包檢查。如果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何至於此。很悲哀,我們記者的職業操守在這些強硬的地方實力下,竟然是如此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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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理智在妒火中喪失
民主與法制雜誌
-特約記者謝忱之胡政
「朗朗乾坤,派出所長公開殺人!」2006年8月,貴州省安順市600多名群眾自發聯名上書,為死難記者肖國鵬鳴冤叫屈。
肖國鵬,安順日報社記者、總編室主任。如今,肖國鵬的祭辰已逾半載,他的新墓上悄然出現了苔青,安順百姓的祈望也展現曙光:
2007年2月28日,安順市中級人民法院審判大廳人滿為患,備受關注的「惡警」殺害記者一案,終於公開宣判 ——
安順市公安局西秀分局新場鄉派出所所長潘登峰,犯故意殺人罪被一審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血染盔甲路
西部之秀——安順,因有黃果樹瀑布的磅礡大氣和龍宮風景區的迤邐奇觀而舉世聞名。
2006年7月18日,潘登峰,這個本應以保障百姓平安為職守的人警察察,卻上演了一場駭人聽聞的人間悲劇,讓美麗的安順驟然蒙上了一層陰霾。
據庭審顯示:當日晚8時左右,潘登峰的前妻唐茉莉(化名)與安順日報社記者、總編室主任肖國鵬通話後出門,潘登峰立即駕車尾隨唐至盔甲路宏宇小區附近,見肖國鵬與唐茉莉併肩而行,便氣急敗壞地停車衝了過去,雙方發生了激烈的口角。拉扯中,潘登峰用拳頭擊打肖國鵬的頭部,隨即又用腳狠踢肖的頭部、胸部和背部……
居住宏宇小區附近搞裝修的馮某恰好目睹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只見他(肖國鵬)搖搖晃晃地剛直起腰來,隨即又被打倒在地,鮮血從口鼻流出來,樣子很嚇人。」
圍觀的市民越聚越多,有膽大的小心上前好言相勸,但都無濟於事。一位老人勸止道:「不要打了,會出人命的。」
「我碼得住,打死人我抵命就是!」施暴者惡狠狠地回答。
家住宏宇小區的朱女士心有餘悸地向記者描述:肖國鵬掙紮著第二次從地上爬起來,施暴者迎面就是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你他媽沒死啊!」隨即又揮出一記重拳,將他打倒在路邊的石坎上,後腦撞擊地面的聲音,很遠都能聽見。
「我以為他當時就沒命了。」裝修鋪馮老闆告訴記者,施暴者在施暴過程中曾接到一個電話,他衝著手機歇斯底里地大叫:「我在幹啥?我在殺人!」
地上的肖國鵬已是奄奄一息。驚恐萬狀的唐茉莉急忙撥打110報警……事後人們才知道,施暴者是唐茉莉的前夫潘登峰,西秀區公安分局新場鄉派出所所長。
當晚10時45分,肖國鵬被120救護車送到安順市73醫院進行搶救。7月19日23時28分,因外傷顱腦重度損傷,搶救無效,記者肖國鵬英年早逝,年僅39歲。
陰陽兩相隔
記者肖國鵬命喪警察拳下的惡訊,一夜之間迅速傳遍瀑布之鄉的大街小巷,市民們聞之無不震驚嘆息。
對於肖國鵬的妻子封培紅來說,這一切如同晴天霹靂。
7月16日,封培紅赴大連學習。就在頭一天,丈夫還帶著她和女兒去母校安順一中參觀。出於對母校的摯愛,他們希望女兒今後也能考上這所重點高中。一路上肖國鵬興致勃勃,在路邊照相館擁著妻女照「全家福」。出差途中,丈夫還發來情真意切的手機簡訊,遙祝她旅途平安。
讓封培紅始料不及的是,僅僅二十多個小時的分離,她與丈夫就已面臨訣別。18日深夜,封培紅剛到下榻的賓館,便接到家人的電話:「國鵬不慎摔傷,已入院手術。」一種不祥之兆強烈地侵襲著她。
19日下午5時,封培紅終於回到了安順。搶救室的病床上,丈夫已頭部變形,前額開裂的傷口和手術刀痕格外刺目,一根筷子般粗細的塑料管向外導引著紅紅的瘀血,玻璃器皿裡裝著一塊掌心大小的額骨。醫生說,那是手術時從傷者右額頂部取下來的。
對於妻子撕心裂肺的哭訴,彌留之際的肖國鵬毫不知曉。封培紅哀求醫生,一定要留住丈夫的生命;醫生無奈地搖搖頭。其實,實施搶救不久,醫院就已經宣布其腦死亡;但禁不住親友們的一再懇求,院方只好採用機械呼吸和藥物注射的方式維持著他微弱的心跳,以使他們夫妻能見上最後一面。
貴陽市腦科醫院專家認為,受到如此重創一般只有兩種可能: 車禍或高空墜物擊中。徒手將人擊傷致此,且招招致命,手段之殘忍,實在駭人。
7月24日,安順的天空愁雲慘淡,肖國鵬在安順市公安局領導和數百名群眾的目視下含恨入土。一個無辜記者的冤魂,開始在這座聞名遐邇的旅遊城市上空遊蕩,全市百姓幾乎都能感覺到他悲泣的哀鳴……
惡狼與羔羊
目睽睽之下,潘登峰何以要對肖國鵬痛下毒手?記者不斷地尋找答案。
「因愛生恨」。有熟悉潘登峰的幹部告訴記者,與唐茉莉離婚,潘登峰本就情非所願,而且雙方一直並未分居;眼見前妻與另一男子「密切接觸」,性烈如火的潘登峰自然難抑滿腔的妒火。「那一刻,他完全喪失了理智。」
據法庭調查,一段時間以來,潘登峰從唐茉莉的電話記錄中,發現她與一個名叫肖國鵬的人聯繫頻繁。潘由此懷疑前妻有了「外遇」,並最終製造了這起聳人血案。
記者多方打聽到唐茉莉的手機號碼,但無法接通。之後有人透露,由於驚嚇過度,唐在事發當晚便住進了醫院,目前她「任何人都不願見,什麼話也不想說」。
對潘登峰是惡評如潮。
潘登峰的警察身份及其特殊的家庭背景(其父系當地重要幹部),當年他守在報社「持槍逼妻」的現代愛情故事,迄今仍是街頭巷尾喋喋不休的大眾話題,有關他仰仗權勢「打人罵人、坐莊斂財」的議論在民間更是不絕於耳;
「六千六,三百斤臘肉。」有鄉民反映說,在安順市新場鄉,只要向潘登峰所在的派出所繳納6600元錢和300 斤臘肉,你就可以在轄區內隨意開場設賭,且絕對安全。對此,某村支書還多次找到鄉政府和派出所進行理論,沒有回應。
「你感覺安全嗎?」在安順街頭,記者隨機走訪市民。
「警察都敢隨便殺人,你說安不安全?」言語背後充滿無奈。這樣的憂慮,不獨來自藏匿於社會角落的黑惡現象,甚至對於個別佩帶著金色盾牌的人警察察,市民也暗含著幾分畏怯。
「很難相信悲劇不再重演!」一位熟知當地風氣的老同志不無憂慮地說,「假若有一天,婦女們敢戴著金項鏈放心走上街頭,恐懼陰影自然就消失了。」
肖國鵬的親友認為,「在那種情況下,面對喪心病狂的惡狼,肖國鵬簡直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