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既滅,天下大定,漢王遂以伐魯為名,引兵北上,削韓信權,改封楚王,封都下邳。
信授赴楚,召昔日漂母、惡少,賞賜千金,惡少曰:「昔愚陋粗鄙,不知大貴,誤犯麾下。今蒙不加誅,已領洪度,何敢受封?」信聞大喜,又授以中尉,曰:「吾豈懷私忿以報,徇德怨以為喜怒耶?汝其領受,勿致多辭!」惡少叩謝而出。信謂左右:「昔街遇惡少,定非偶然,吾受胯下之辱,善化惡少其思,亦移匹夫拔劍之俗。後吾成就大業,今不加誅,已震撼其心,必痛改前非,能有所成。」左右曰:「大王大度,非人所能也。「
漢五年,劉邦稱帝,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
漢六年,楚亡將鐘離□,投歸韓信,漢帝遂得人上書楚王欲反,又以陳平詭計,假巡南方雲夢,會見諸侯,實欲襲信。□聞之,為免信累,卒自刎以示清白。信且至,帝趁勢縛之,信坦曰:「臣無他意,何罪之有?」帝誣曰:「隱昧欲反,見吾出遊,事跡已露,乃誅□以自度無罪,吾當擒以防患。」信長嘆曰:「誠如□誡,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獵狗烹;敵國破,良將亡!「帝聞言,且羞且怒,遂械系信,收楚王印。
次日,帝駕回關中,張良諫曰:「陛下得韓信以立漢朝疆土,其功甚偉,卻聽妄言欲誅。天下雖定,江山未固,臣恐民以為陛下寡恩也!」帝訕而復辯:「子房之言,誠為有理,然信功蓋天下,名高震主,恐終為亂,爾公不能無疑。」良對曰:「陛下如疑,使居咸陽,不假兵權,自無他慮;另賜免死口喻,杜悠悠之口,以安民心。」
帝從,差人赦信,召曰:「朕待將軍不薄,昔筑壇拜將,付以重任,後封齊改楚,報功之典,可謂甚厚,不意將軍擅蓄楚臣,本欲重處,念開國元勛,姑免其罪,封淮陰侯。」信默,帝復笑曰:「漢朝開疆,皆賴將軍頂天立地,無汝則無漢,朕今賜見天不死、見地不死、見兵器不死口諭,現吾漢室氣度。」
語畢,帝又問:「卿有兵何?」信曰:「兵不知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帝笑曰:「賢卿所言甚是。」卻問張良,良曰:「兵不知數,乃孫子定理。」帝蹙眉弗解,良曰:「三三數之剩二,置一百四十,五五數之剩三,置六十三,七七數之剩二,置三十,並之,得二百三十三,以二百一十減之,即得。凡三三數之剩一,則置七十,五五數之剩一,則置二十一,七七數之剩一,則置十五,即得。」
漢七年,匈奴攻韓,韓王因與謀反。數日,帝暗召韓信曰:「卿久不見,朕甚思之。」信曰:「昔臣破楚,每十餘日,未得飽食,積久成病,今無事閑居,舊疾復發,臣亦仰思陛下。」帝曰:「有疾當醫,不可遲緩。」信曰:「臣平日居家無事,便生疾病;苟多事之時,則無疾矣。」帝曰:「卿乃大才,不可棄耳。」又與信論諸將何人可禦敵?何人可將兵?信一一陳說,皆中肯綮,帝甚喜,復問:「如吾將兵幾何?」信曰:「約十萬耳!」帝曰:「將軍幾何?」信曰:「多多益善。」帝狎曰:「多多益善,何為爾公擒耶?」信曰:「臣素忠心不二,何來有擒?」帝聞言暗慍,次日即領精兵三十萬御駕親征。及至平城,遂遭匈奴圍困,幸賴陳平假獻美人之計,緩兵以得逃遁。
漢九年,未央宮成,高祖大朝諸侯群臣,置酒殿前,為太上皇壽,高祖謂曰:「昔常以爾公無賴,不能治業,不如仲兒之力,今爾公之業,孰與仲多?」太上皇笑曰:「尚不如也!」高祖大樂,群臣皆大笑,亦有呼萬歲者。是時關中無事。
漢十一年,戰亂輒起,帝因奪韓信兵權,不意召征,欲使大將彭信、英布討伐,二將暗思帝可同患難,不可同富貴,皆托病不至,帝無奈,乃親征,行前呂后設宴餞行,議論朝事,皆中下懷,帝乃曰:「爾公領兵親征,煩勞御妻權朝耶?」後曰:「凡陛下所欲,汝當效力,何足患焉!」帝聞言大樂,呂后亦暗喜。
待帝出征,呂后宣召韓信,議事未央宮,待信步入,守衛緊縛信於長樂鐘室,宮內四周蓋幔,陰森無光,信問曰:「臣得何罪,娘娘縛臣?」後曰:「帝之所欲,吾僅助之。」信對曰:「帝已賜信見天、見地、見兵器不死。」後曰:「屋瓦隔天,吊鐘懸地,絹非兵器。「語畢,遂懸信鐘下。是日人間大地,昏暗晦明,愁雲黑霧,數晝不散,滿城百姓盡皆泣涕嗟嘆,往來客商,無不悲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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