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於廣東韶關玩具廠維漢兩族的群體鬥毆,在十幾天的時間裏持續發酵,直鬧到新疆首府烏魯木齊萬人遊行示威,當局出動軍隊武警鎮壓,造成156人死亡,一千多人受傷,一千多人被抓捕的轟動世界的大事件。如果單就死傷人數和抓捕的人數看,這個事件無疑是中國「六四」學生運動以來最大的流血事件,所不同的時這次是民族之間的矛盾,不同於「六四」,那次是公民和政府之間的矛盾。
公民和政府之間的矛盾,人們容易擺正關係,直到現在,除極少數中共官方人士,人們幾乎一面倒地在「六四」問題上站在公民一邊,同聲譴責中共當局屠殺市民和學生的行為。也正因為如此,「六四」成了中共當局最大的政治包袱,一直諱莫如深,不敢提及。以民族矛盾出現的維漢爭鬥事件,人們在認識上表現出了極大的混亂,不理智的民族主義佔據上風。凡能理智發言的人,都被本族人視為漢奸或維姦,群起而攻之。這樣的結果,必然是兩個民族的矛盾越發展越尖銳和激化,以至於成為難以共處的死敵。
這次事件起因於一個網上的帖子。6月16日,韶關家園網在《市民心聲》欄目裡出現了一篇題為《旭日真垃圾》的帖子,該貼稱:在韶關旭日玩具廠裡 「6個新疆的男孩強姦了2個無辜少女」。此帖文被轉載到了許多網站,激起了一些漢族網友的極大憤慨。到了六月底,漢族工人開始喊起「趕走新疆人」的口號,並一呼百應,衝進新疆人宿舍把他們拖出門外打。新疆籍工人被迫還手,持刀還擊。以至於造成兩人死亡,80多人受傷。
到了7月5日晚上,新疆首府烏魯木齊就發生了官方所說的打砸搶燒的事件。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主席努爾·白克力6日凌晨發表電視講話,把事件定性為「是一起典型的境外指揮、境內行動,有預謀、有組織的打砸搶燒事件。」
但是,這次事件從起因到目前,依然表現得撲朔迷離,我們還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如果我們非要參與這次維漢兩族的民族糾紛,那麼最起碼,如下問題我們應該弄清楚:
首先,事件起因是兩個漢族姑娘遭到維族工人強姦,可是後來,官方卻說沒有強姦的事發生。那究竟有沒有維族工人對漢族工人的性侵犯問題呢?搞清這個問題其實不難,即使一時找不到嫌犯,受害者總該有吧?讓受害者出來陳述一下不就清楚了嗎?就算真有強姦事件,那也是誰犯法誰承擔,和一個民族沒有關係。可是為什麼在沒有弄清事實前,就把問題擴大為民族問題,群起攻擊維族工人?為什麼把個案發泄在全體維族工人身上?是誰挑起這個事端,背後是誰支使,要達到什麼目的?
其次,自治區主席努爾·白克力看名字顯然是維族人,在事件剛剛出現,他就講話說「這起打砸搶燒嚴重暴力犯罪事件,是一起典型的境外指揮、境內行動,有預謀、有組織的打砸搶燒事件。」白克力主席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境外是怎麼指揮的,有什麼部署和措施?在那裡預謀的,誰是維族民眾的頭,怎麼分派的任務?如果這些都不交代清楚,是不是在誣陷別人?是誰要他這樣說,或者說他這樣說是出於什麼目的?
第三,當局的工作是在平息事件還是在挑起事件?到目前,事件中死亡人數已達156人,傷一千餘人。但是當局並沒有公布死了多少漢族人,多少維族人,這些人是在鬥毆中死亡還是在鎮壓中死亡?近幾天視頻不斷播放血腥場面,一些漢族人以為維族人打死一百多漢人,砸了那麼多漢人商店,個個熱血沸騰,星期二數千漢人上街示威,另有數千維族人再度聚集烏魯木齊火車站,抗議中共的血腥鎮壓;民族矛盾更加激化。這樣,死亡的人就成了問題的關鍵,如果是武警鎮壓打死、打傷那麼多人,漢族人還有必要出動那麼多人去找維族人報仇嗎?如果是維族人打死打傷那麼多漢人,他們還有必要再度聚集烏魯木齊火車站嗎?
我認為,漢人要參與事件,發言或行動,就要弄清這一千餘傷亡是怎麼回事,然後給政府施壓由政府公正解決,而不是去和維族人拚命。
第四,新疆人真的那麼壞嗎?筆者在新疆生活四年,接觸了許多維族、哈薩克族的人,上致官員、演藝人員,下致普通民眾,在他們家吃過飯、喝過他們的馬奶茶,並和他們在一起住過。我的感覺是和他們只是生活習慣不同,對話交流費勁,並沒有發現他們本質上有什麼不好。我在新疆時也曾不斷聽到說維族人不好的話,比如:說他們有「殺漢滅回」的口號;說維族姑娘看到漢族青年就抓到馬上去帶回氈房玩,玩夠了再扔出來;說小巴郞子成群結夥,騙人錢財;還說維族人經常劫法場,搶劫維族罪犯等。但這樣的事我一件也沒有遇到過,我接觸的人也成百上千,也沒聽說他們遇到過,看來也不過是虛傳而已。退一步說,就算你看到了維族人在做壞事,那壞人各民族都有,不能因出現一兩個壞人就否定一個民族。
第五,以中國目前的自由狀況看,你能保證你獲得的是全面真實的信息嗎?如果你被不真實或者有意挑動矛盾的信息帶動了,你就有可能作出極大的壞事。新疆也生活著大量的漢族人,民族之間的矛盾只能使他們的生存變得更加艱難。如果你是正義的,誰都沒話可說,如果你僅是出於民族主義去仇恨別的民族,雖然你在人的數量上佔有優勢,但是你能保證在任何時間,任何場合都處於優勢狀態嗎?地球是人類共有的,人們要學會同生共存。
弄清楚以上的問題是很重要的,大體上來說,我們同獨裁暴政的矛盾才是主要矛盾,共同生存在一個獨裁暴政下的人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中共有句話說:「所有的民族矛盾歸根結底都是階級矛盾」,我不同意用階級鬥爭的觀點來認識世界,但是我認為,可以用人權的觀點來認識世界。民族之間本來就不應該有爭鬥,要鬥,我們就為爭取人權和實現自由民主的普適價值鬥。世界各地民眾,無論是不是中國人,是不是漢族人,我們都是朋友。毋庸諱言,中國人在西方民主自由的國度裡,形象並不怎麼好,但沒聽說那裡的人趨趕中國人,我們同維族同是一個國家,怎麼就不能相容呢?
當年希特勒屠搞了「同會縱火案」,並以此栽贓德國的共產黨,把德國共產黨驅逐出了國會。歷史上任何搞陰謀的人都是一樣,要搞掉你,首先要敗壞你的聲譽。希特勒殺猶太人,也首先不斷敗壞猶太人聲譽,直到全國一致對猶太人反感,實行種族滅絕也就沒人反對了。當然,我並不是說有人想搞掉維族,故意造維族人不好的輿論,以便對他們實行群體滅絕,而是想說明,無論什麼事,在我們還沒有明白全部真像的時候,不能盲目的行動。以現在情況看,是不是有人在故意讓人們知道一些事,又故意不讓知道另一些事?
希望漢族人不要盲目加入維漢爭鬥,以免因自己的愚昧無知給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