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片間隙,演員們席地而睡。
編者按:橫店影視城是中國最大的影視基地之一,被稱為「東方好萊塢」。每年都會有上百部戲在這裡拍攝。本報記者日前專門到橫店探班高希希導演的《三國》,在半個月的探班中,看到了橫店的許多現象與故事,這大約能揭開橫店的神秘面紗。
在橫店,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這個群體的人,有的參演片子的數量比明星還多,但觀眾叫不出他們的名字;他們和明星一起拍戲,但和明星的待遇天差地別;他們來自天南地北,有懷著明星夢的,也有的僅僅是為了養家餬口。他們的人數已經達到了3500人,統稱「橫漂」——漂在橫店的人。
人物
月收入5000的群眾演員
和李幼斌搭戲 住90元出租房
接受採訪時,王宏正好接到了《倚天屠龍記》劇組的電話,要調他去武夷山拍戲。由於最近兩天吃壞了肚子,王宏只好拒絕。
王宏展示他與名人的合影。
第一次拿到2萬
王宏是石家莊人,40出頭,曾在秦皇島文工團當話劇演員。2003年,王宏通過朋友介紹,第一次跟著胡玫的《漢武大帝》劇組來到橫店拍戲,演一個只有三集戲份的角色。由於當時正值「非典」,許多北京演員過不來,陳寶國就囑咐導演,「就讓這個臉熟的跟著拍,換來換去的,我不放心。」第一次誤打誤撞演小角色,王宏拿到了2萬元。王宏覺得,在這裡當客串演員,對他這種無業遊民來講也是個不錯的行當,因此決定留下來。
年收入5萬元
橫店的群眾演員,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他們不是打游擊戰,而是隸屬於橫店的演員公會。加入演員公會的程序並不複雜,填一張表,然後公會會把填表的人登記在冊,併發一個景區的出入證。群眾演員的信息、照片都被儲存在電腦裡,劇組通過一個賬號和密碼就能在裡面挑人,公會也不准註冊演員私自與劇組聯繫。群眾演員也是分級的,被劃分成了普通演員和特約演員。普通演員就是被徵集去演「路人甲」的,每天收入30元。王宏屬於特約演員,他的價格就要高得多。正在橫店拍攝的《三國》讓王宏在第一集客串了一個大臣,給了500元,拿得最多的《血色殘陽》,每集拿4000。王宏介紹,現在他的收入在群眾演員中屬中上水平,一年算下來差不多5萬元。
住房月租90元
王宏反覆向記者強調,不要把他的收入寫得太高,這樣會有更多的人來橫店,擔心被搶飯碗。王宏現在橫店租住的是90元一月的單間,不帶衛生間。對於這種生活狀態,王宏覺得還過得去,「這已經很不錯了,很多剛來的人,都是幾人合住在一間這樣的小房子裡。」如此艱難的環境,為什麼依然會有龐大的「橫漂」隊伍呢?「許多孩子來這裡也最多一年時間,發現這裡和想像的不同,春節一過,很多人就不來了,但懷著夢想的人總是源源不斷地趕來。」
快答
哪種「橫漂」最吃香?
在橫店,最吃香的是上了一點年紀的演員。劇組從來就不缺少年輕演員,很多時候,他們自己的工作人員就可以充當。而中年演員,又能說好台詞的最難找。
30元一天的「橫漂」要幹些什麼?
其實,劇組找來的群眾演員,並不是整天都會有戲拍。有時候,一整天,也就拍一個小時的戲,但群眾演員必須在那裡等著。記者在幾個劇組看到,很多群眾演員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覺、聊天,從工作強度來說,的確不算太大。
「橫漂」的待遇如何?
沒有任何的福利保障,只有在被劇組剋扣盒飯時,演員公會會送來飯,保證基本飲食。盒飯是劇組免費提供的,吃的東西都和演員相同。記者曾體驗過《生死線》劇組的盒飯,兩葷一素,味道不太好。
調查
最牛「橫漂」 已成《梅蘭芳》副導演
記者在調查中發現,在橫店,確實有混得很好的群眾演員,但大多數都混得很慘。
成功者 年薪10萬是少數
混得最好的是演員張超理,他是最早的一批「橫漂」,他曾在《漢武大帝》、《紫玉金砂》、《封神榜》等80多部影視劇中充當過角色,如今已在電影《梅蘭芳》中擔任副導演,跟著陳凱歌混。在「橫漂」的眼中,這就是出人頭地的典型。還有比如李明,他已是張紀中的御用演員之一,將在新版《倚天屠龍記》演青翼蝠王。
掙扎者 混了7年,也只有30元
除了特約演員的收入比較高之外,3500名群眾演員大多都混在最底層。記者瞭解到有幾個從河南藝校來的二十多歲的青年,已經在橫店闖蕩了7年,依然拿著每天30元的低額片酬。很難走出來的原因,也在於群眾演員的整體素質。一項數據表明,「橫漂」有大專學歷的只佔到10%,初中畢業的佔到50%。
視角 群眾演員眼中的明星
孫儷很隨和 小明星很大牌
鄭少秋
王宏和鄭少秋拍《書劍恩仇錄》的時候,正是肥姐去世的當口,不過據王宏觀察,鄭少秋當時並不悲傷,一切照舊。由於王宏能聽懂粵語,鄭少秋和他搭戲沒有障礙,經常在導演面前用粵語表揚王宏,「這個人,拍戲很好啦!」
李幼斌
和李幼斌搭《紅日》那天,由於天氣出了點問題,戲遲遲拍不了。而王宏又有下一個片約在身,眼看時間越來越臨近,王宏顯得有些著急。但他沒想到,李幼斌卻主動走上前來,關切地詢問他。在得知王宏的情況後,李幼斌拍了拍王宏的肩膀,「你真不容易,我們等會快點拍,盡量不讓你耽誤那邊的事!」而在拍戲過程中,李幼斌也總會對王宏說:「好,演得真好。」據王宏說,大牌明星在片場,一般是不會和群眾演員說太多話的,說「好」,已經算是對群眾演員一種非常高的認可和尊重了。
孫儷
在來橫店拍戲的演員中,王宏印象最好的是孫儷。王宏曾在孫儷主演的《一世情緣》中,客串過一個小角色。王宏離開劇組的時候,拿著相機希望和孫儷合張影。孫儷欣然應允,把他客氣地請到沙發上,讓自己的助理幫忙拍。她還對王宏說:「老師,我的助理手藝不行,要是拍出來不好,咱再拍一次。」拍完之後,孫儷拿過相機看了看,主動問王宏滿不滿意。在王宏接觸的女明星中,混到孫儷這份上,還能如此友善,真不多見。
某些小明星
當然,也不是每一個明星都對群眾演員很友善。王宏告訴記者,一些二三線的女明星,在吃飯的時候,故意和群眾演員保持距離,還會在片場大聲地吼群眾演員。「有一次,一個不太有名的女導演,找了一幫女演員演妓女,人家一到,她就說,你看你們長得多難看啊。」王宏說,橫店的群眾演員長得都一般,風裡來、雨裡去,皮膚都晒得黑黑的,「30塊一天,能找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