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新華社以70字不到"惜墨如金"冷冰冰的口吻,一紙通稿宣告楊佳一審死刑宣判,喪鐘似乎已開始低鳴。我們從這太過精煉的文字中除結果什麼都不知,消息迅即傳遍全國。億萬對耳朵在每日噪雜紛亂的世音中分辨、收入有關楊佳的音訊;億萬雙眼睛在報紙、電視、網路五顏六色的圖片、相片、文字中找尋有關楊佳的字跡。世界各大通訊社、報紙、各種文字的網際網路也在同一時間將此消息迅速在各國傳播,反應速度一點不輸剛結束的奧運報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庭審經過的信息還是點點滴滴、頑強地透露出來。從一早就聚集法院門前的上海市民表情,支離破碎、不連貫的憤憤評說"不可思議""啞巴了""強權""共產黨無法無天""中國人太可悲,法律是這麼兒戲的東西"表達出強烈不滿。又看到艾未未先生近乎白描的記述,我知曉楊佳即使在死刑判決時,也什麼都沒說,"放棄"在這種場合本能努力挽回寶貴生命作自我辯護的嘗試。
有網友迅即提出疑問"楊佳的聲帶是否被他們割斷?"是的,他們早幹過,30年前就幹過,只不過可能再來一次罷了。據稱辯護律師也一言不發,莫非他的聲帶也被割斷了?想必不是他們幹的,律師"親手割斷"自己的聲帶"自殘"。
儘管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大家的表情仍是毫不夾雜虛飾的驚愕、鬱悶、忿忿不平,長久徘徊後悻悻離去。
有律師拍案:庭審不合程序,提出律師界聯名上書重審,為挽回或延長楊佳的性命。
有如艾未未先生這樣的名士們呼籲發起全國聲援楊佳的運動,聯名上書最高人民法院,也為挽回或延長楊佳的性命。
還有人發出微弱無力的哀求"發楊佳一條生路吧",目的還是同樣。
楊佳到底是個什麼人?能使億萬民眾為他牽腸挂肚,關注他舉手投足、一言一行。
答案說簡單也簡單:楊佳就是我們中的一個人,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你、我、他。從網上刊出他的博客和相片看:他愛美女、愛花卉、愛小鳥、愛山川、愛清澈澄明的色彩、愛自由清新的空氣、也愛墓碑肅穆的永恆。對這麼個關注一草一木,欣賞大自然壯麗和美的人來說,生活是沒有痛苦的。但的確有人將痛苦帶進他的生活,有一架龐大的機器無情地碾碎他的夢幻。
自由的心靈應該受到讚頌,"享受自由能給人以最高的和平和宗教的安逸,在這世界次序中只有按照自己的意願瀟灑、沉著生活的人,才能享受這種和平和安逸" (何塞-馬蒂語),這難道不是我們每個人的心願嗎?即使還不能實現。楊佳就是你、我、他,我們脈搏跳動是相同的,呼吸起伏是一致的,楊佳的遭遇、命運就是我們的遭遇、命運,所以有那麼多人發出同樣的嘆息。
呼籲能讓這架斷頭機放緩或停止運作,加上我一個。我們一起呼籲,聲浪更大。
上書能讓這些鐵石心腸的禽獸心軟,哪怕是一瞬間,加上我一個。我們一起上書,催生慈悲。
即使我們看到或讀到:
"三年自然災害"(實則人為大飢荒)餓殍遍野,三千萬人倒下。有人仍不動聲色口中奪糧換槍炮以鞏固政權。
十年文革,槍彈、磚塊橫飛,打殺聲四起,七百萬人非正常死亡。有人暗自竊喜,精神矍鑠大手一揮保"老人家"江山萬代紅。
89之夏,莘莘學子發出正義呼聲,請願、懇求禽獸從善。有人牙齒咬咬吩咐坦克進發,連學生帶長安街的路面一起碾碎,"以保二十年穩定"。
99年上億人強身健體、修身養性、同練一功。有人眼珠充血,取締鎮壓以救"亡黨亡國"之命運於一瞬。
有人覺得這些都是太早的陳糠爛谷之事,如今胡溫新政,"與時俱進、社會和諧"。那我們看看怎麼個和諧法:瀋陽百萬蟻民抗議、翁安萬人抗暴、湖南吉首萬人堵鐵道抗議、最新的寧波像山萬人群體事件,都是動輒萬人。有哪一次事件發生後,胡溫體恤過民情,而不是先高壓後欺騙來解決?再舉些個人案例可與楊佳比較:高鶯鶯、戴海靜、黃靜、廖夢君、譚靜、李樹芬,哪一樁不反映已不可化解的社會矛盾,背後不隱藏不可告人的黑幕。胡溫當局令人信服地解決了哪一件?而不先考慮狐朋狗友、小兄弟的利益。死去少女們的背後還有多少被黨的喉舌壓制而未驚爆全國的案例?這些命喪黃泉的冤魂每天都在我們面前縈繞。楊佳是個特例,他不似他們那般孱弱,肝膽較他們大上一號。他做的誠如傑弗遜所言:寧要自由下的危險,也不要奴役下的安靜。
"你們當負我的軛,學我的樣式,這樣你們心裏就必得享安息"(馬太福音11:29)。
楊佳幹了他該干的,接下來輪到我們了。
《辛德勒的名單》中有猶太諺語雲"救一個人就是救整個世界",中國也有相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之說。這些原本著眼於道德層面、提振人心的話語今天倒有具體特別的含義,在今天的中國此言毫不浮漂虛飾:楊佳這個活生生的事例,太契合對這句話的解讀。
是的,我們會口耳相傳周邊的人們,一同表達對楊佳判決的不服,我們會呼籲、上書最高法院,上達人大、胡錦濤。就像楊佳宣判日,法院門前聚集關心楊佳命運的上海市民說的"對楊佳的不公就是對全國人民的不公!"
我們要提請胡錦濤注意:你治下的警察與人民的關係,你治下諸多人民的苦態,你治下為何大規模群體事件層出不窮?你若不在中國做首腦會被趕下臺幾次?不要總想將人民當暴民、賊來防,為此你殫精竭慮添置人數龐大的護家軍和錦衣衛。你只寵愛你周圍爭表忠心溜須拍馬的宦臣,將他們倚作為你金鑾殿的可靠保障。中國不缺只會清談"與時俱進""科學發展觀""和諧社會"的假大空。看看外國要人對你的評價"他什麼都不干"。
你不要再採用對付汪兆鈞萬言書,高智晟、郭泉的公開信,西方名士、政要呼籲的方式:或裝聾作啞,或暗下黑手再來對待億萬民眾聲援楊佳的呼籲。
楊佳就義的那天,就是你胡錦濤催生"全國抗暴日"的誕辰!受壓迫的中國人民及所有有同情心的人士每年都要紀念這個日子,楊佳的父母會被當成烈屬受人尊敬!
楊佳就義的那天,全國所有關心楊佳命運的人會以各種方式:嘴、手語、手機簡訊、網際網路同出一聲"不!"(No!)。這時喪鐘真的鳴響了!但為誰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