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地震發生後,中共總理溫家寶很快出現在災難現場。電視鏡頭下,溫家寶表情凝重、言辭懇切,見孩子則口稱"溫爺爺",聞睹者無不動容。整個抗震救災,就在溫家寶開創的一片"感動"畫面中展開,在部分國人看來,大災難,才激發了"空前的民族凝聚力"。
總理在現場,然而,地方官員何在?當地民眾反映,地震發生頭幾日,幾乎見不到當地領導,也不知道他們在何處貴幹。總理到一線指揮救災,固然感人,但反映的,卻是制度缺失:缺乏日常防災救災機制;地方官員似乎全然沒有此等責任,他們甚至謊報、掩飾災情。
在人治的中國,幾乎每一出天災人禍,都需要依靠一個總理的感動,來維繫人心。大雪災時,手持喇叭、出現在火車站的溫家寶,儼然車間主任;大地震後,憂心忡忡、站立在廢墟上的溫家寶,仿如生產隊長。
總理取代了副總理、部長,總理取代了省長、市長、縣長,總理取代了所有官員、幹部。姑且不問,如此"中國特色"的救災模式,是否就能"統一指揮"?只問:效率何在?
當地民眾反映,災難發生至今,除了重點地區(如紋川、北川等)之外,許多災區的災民,至今沒有得到像樣的救援和救濟,如綿陽市所轄的安縣,各鄉鎮災情嚴重,大片死傷,但並無政府力介入,當地災民僅能依靠自救和互救。
大量捐款和救災物資湧入四川,卻並未得到有效管理與合理分配。時不時就有捐款被侵吞、物資遭挪用、分配不公平的傳聞。災民為此怨聲載道。只是,這類怨氣,並沒有反映在國內的媒體報導中。
面對溫家寶的"感人"姿態,死難孩子的家長們,並沒有領情,他們群起抗議豆腐渣工程,要求追究官商責任。溫家寶的"感動"演出,第一次,沒有奏效。家長們的悲情和憤怒,同樣沒有反映在國內的媒體報導中。
大概沒有人懷疑溫家寶的"愛民之心",但是,溫家寶能不能對著國內記者大吼一聲:不要把鏡頭對準我!請把鏡頭對準災民,對準死難者,對準失去孩子的父母!
溫家寶沒有這樣做,溫家寶不可能這樣做。既得利益集團不允許他這樣做,現行制度不允許他這樣做。鏡頭和畫面是寶貴的,鏡頭和畫面只能屬於政府。電視和報紙上,只能有政府的"高大形象",不能有民眾的悲憤和怒吼。
這便是極權者的統治秘密:政權優先,民眾為次。猶記1989年民主運動之後,中共當局立即著手在全國各地大量裝備和培訓防暴警察,在各城市建立特警隊,人數動輒達數千,乃至上萬,甚至建立女子特警隊。民眾時不時就能目睹這些特警隊的"防暴演習":他們全副武裝,技能完備,熟練操作各類武器和車輛,能攻能防。在隨後的各類"群體性事件"中,他們果然都大派用場、大展身手,諸如漢源暴動、汕尾血案等,"無往而不勝",著實令民眾生畏。
形成對照的卻是,唐山大地震已經過去32年,當局至今沒有建立起一隻專業救災隊伍,更從未進行過防災救災演習。以至於,面對這次四川強震,11萬大軍雲集,卻幾乎只能展示肩扛手刨的原始技能。
對比美國的聯邦救急管理局(FEMA)和俄羅斯的緊急事務部,中共遲至2006年,才成立"國務院應急管理辦公室",但職能闕如,形同虛設;中共遲至2007年底,才開始實施《突發事件應對法》,卻主要針對民變。
在這次抗震救災中,當局全力突出政府和軍隊的形象,但注定要載入史冊的卻是:最先到達現場救災的,不是中共軍隊,而是自駕挖土機趕到的安徽省蚌埠市劉氏四兄弟;而幾乎與軍隊同時抵達的,是江蘇省民營企業"黃埔再生資源利用公司"老闆陳光標,及其他所率領的一隻民間自發救災隊伍。地震剛一發生,陳老闆就緊急調集120人和60臺工程機械,晝夜兼程,僅用不到36小時,就從江蘇沿海趕到四川山區,行動之神速,連軍事專家,都嘖嘖稱奇。
在錯過了拯救生命的黃金72小時之後,中共才允許外國專業救援隊伍進入。日本救援隊趕到後,僅能挖出遺體,而未能救出任何活人。回國後,這支日本救援隊全體感到"心情沮喪",其中一名隊員因不堪"內疚"而辭職。
反觀中國,面對死難孩子家長的哭喊和譴責,至今,沒有任何一級政府和官員,出面對家長們說聲"對不起";更沒有任何官員和商家出面,對豆腐渣校舍奪命慘劇,表示內疚、自責、主動承擔責任。中國政府,中國官員,為什麼不道歉?中國人,日本人,何其差別乃爾?
面對大量學校倒塌和大量學生死亡的事實,迄今,中共當局的調查重點,並非官員和商家責任,而是未倒校舍的"經驗",聲稱要在重建中吸取這些"經驗"。家長們的痛苦和憤怒,被晾到一邊。"天理"和"公道",對中國家長們來說,竟是如此的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