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晚上,在北京的一位家庭教會基督徒黃燕女士成功進入了被監控的高智晟律師家,見到了高律師一家人,並受高智晟律師委託發表一篇今年七月以來,警方嚴禁高智晟發表的文章。
離開高智晟律師家兩小時之後,黃燕女士接受了我的採訪。
問:「請問您是幾點鐘進高智晟律師家的?」
答:「大概是八點四十分,到的他們家。」
問:「門前有沒有監控的人?」
答:「很多警察,樓上樓下都是的,一般任何人都進不了的。」
問:「那您是怎麼進去的?」
答:「我有時候手上提點菜,他們就以為我是樓上的。」
問:「高律師的狀態怎麼樣?」
答:「高律師今天看起來好像很憔悴。」
問:「家人呢?」
答:「格格在做作業,耿和在。情況還好,但是肯定心中很煩,被當局壓著到這樣,真正的情況不能講,很多事情不能做。」
高律師問外界是否看到他的聲明──
問:「高律師主要跟您說些什麼?」
答:「問有沒有看到他寫的一篇聲明。」
問:「是9月7日網際網路上發表的高智晟署名,落款4月20日的聲明?」
答:「那個聲明把他所有在監獄的事情經過都講出來了。」
高律師說當局不給他家人辦護照──
問:「高律師還說了什麼?」
答:「說‘耿和、格格和天宇的護照,當局沒有給他們辦’,他希望把這件事情發表出來。」
問:「他們不給辦,給出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答:「就是說邀請函不符合規格,就這一句話。」
問:「您今天在高律師家,到幾點鐘出來的?」
答:「差不多九點半才出來。我身上有高律師文章。」
警方禁發《黑社會化的警察權力日常化及普及化》──
問:「今天商定要向外公布的文章,您講講題目好不好?」
答:「題目是《黑社會化的警察權力日常化及普及化》。」
問:「這篇就是警察威脅他無論如何不能發表的文章嗎?」
答:「對。7月16日寫的。過後幾天把他弄到一個賓館裡,幾乎打起來,說如果發表,馬上就把他丟到監獄裡面去。
高律師也作好準備了,他說他的聲明已經寫出來,前幾天發表了。他說,在外邊還是這樣時時刻刻被監控、軟禁,被跟蹤,和在裡邊沒有什麼兩樣,只讓他多見了一點陽光。
警方的要脅與事情的始末
主要是因為耿和和格格、天宇在,他們用家人來要脅他,就好像用喻拯的事情來要脅我,‘幾萬塊錢不給你,然後我自己來牽制你,讓你聽我的話’,我覺得他們太卑鄙下流了。」
黃燕:我在蔡卓華案開庭時認識了高律師──
黃燕這裡提到的喻拯是她的外甥,今年元月在北京被毆打致傷。事情還要從頭說起,說到黃燕是怎麼認識高智晟律師的。
黃燕說:「我是2005年7月旁聽蔡卓華的案子,連我阿姨,就是蔡卓華的母親都不讓旁聽。。。我來北京也是為一個朋友的案子,身上所有的錢花光了,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我認識了蔡卓華的母親蔡來儀,在蔡阿姨家裡住了兩、三個月。蔡卓華案開庭,蔡卓華的母親都不讓旁聽,我拿了兩張假的旁聽證,帶了一個朋友進去。
我見高智晟律師替蔡卓華辯護的實在是太好了,我真的好激動,這才是中國真的律師,因為蔡卓華案子上面有每個人的電話,我就給他打了電話。
收高家侄兒作徒弟引來公安 ──
我來北京是為了朋友的案子,我是從湖北荊州來,以前開了一個店,做美容一類的,技術相當好,我帶了高智晟律師的侄兒,他想跟我學一下。高智晟律師今天下午把他侄兒送到我這邊來,明天公安局十多個人,又是攝像什麼,就把我弄去軟禁一天。
晚上我說‘你們送不送我走?已經八點半了。早上八點半把我弄出來’。他們說‘我們今天叫你來的事情,你千千萬萬不能對外界說,如果對誰講的話,你就要被判刑。你更不能告訴高智晟,今天我們把你弄來關了一天。如果外邊有人問你,為什麼把你弄走一天,你就說‘有關基督教的事情’。他們也都給我捏造好、拼湊好。
然後,我已經走出門,他們又把我叫回來‘你再說一遍我們剛才告訴你說的話’,就像導演教演員那樣。這是2006年2月14日。」
外甥喻拯被毆打致傷──
黃燕說:「喻拯當初就在這邊做豆製品批發,後來就被打了。」
問:「當時他多大年紀?」
答:「二十三歲。」
問:「被誰打的?」
答: 「市場裡的保安。在打他之前十多天,保安給我發了資訊,說公安局要找我麻煩,叫我去一個公園裡邊和他見面。那天晚上風挺大,我沒理他。他說‘我有很重要的情況告訴你,安全局、國保、公安局都在找你,你趕快離開北京回老家,不離開北京是不行的’。我說‘謝謝了,我不會聽你的’。他們軟禁了高智晟律師以後,軟禁了我。
2007年1月6日他們動手打了喻拯,8日又打。後來打的時候,打得送去急救的。」
問:「喻拯被打到什麼程度?」
答:「鼻子粉碎性骨折,鼻子至今都是歪的。
自從抓走高智晟律師,軟禁我之後,首先是不讓喻拯在那邊做,還把他的攤位都封鎖了,叫他走。」
問:「他被打是在什麼地點?」
答:「亞奧貿易中心。
要脅、牽制與欺騙──
喻拯現在又回到了荊州。當時我要代高律師發這篇文章(《黑社會化的警察權力日常化及普及化》,市公安局的和孫迪(音)。。。孫迪是北京市總國保處的處長,他說他來出面處理,他們不讓發這篇文章,說喻拯的事情一定讓他們來處理,處理好、處理圓滿,說這篇文章怎麼都不准發。
最後處理的結果是怎麼樣呢?別人把這個賠償費已經給他們(在孫迪他們手裡)了。我們當時自己所謂的‘攤位費’是自己拿出來的現金(賠款裡有這部分),現在用(賠給我們的,已經付的醫藥費等)我們自己的錢,來牽制我們。
他的手下和我講過‘黃燕,你到底離不離開北京?你是真的離開北京嗎?’說如果離開北京的話,這錢就給我。如果不離開北京的話,這次給點,那次給點。
就用這種方法來牽制我,就像高律師的家人一樣,我不給你的家人辦護照讓他們留在國內,你就不敢怎麼樣,你得老老實實聽我的。」
「哪怕辭工都得來」──空跑一趟,白站十三小時
問:「打喻拯後來是由誰賠償的?」
答:「市場和那個保安人員賠。首先是派出所不准賠,但是後來通過高智晟律師出面,派出所又害怕,後來孫迪說他來幫助高智晟律師處理。這件事情很明顯,你很容易看出高律師到底有沒有妥協。
喻拯元月份被打,現在那個錢已經給了他們一、二十天了,孫迪才打電話叫趕緊來。
這次喻拯沒有買上票,因為喻拯當時剛剛實習完,那個公司不可以請假,他已經委託高智晟律師、委託我了,委託書拿給孫迪看,說‘行不行?’,孫迪說‘不行,哪怕辭工都得來,不管怎麼樣,10日一定要趕過來’。
喻拯10日買的站票,一直站到北京,站了十三個小時。站到這邊來的時候,孫迪派了國保的,見面一句話都沒講就說‘你下次可以不來了,可以拜託高智晟律師,拜託你小姨’,你說,他們是不是卑鄙下流到極點了?
他就是想用這一點我自己的錢來牽制我。」
問:「賠償多少錢?」
答:「看病醫藥費看了兩萬多塊錢,攤位費一萬多塊錢,還有來往的交通費,這回是來的第五次,每次都是被騙過來的,都說‘處理你的事情,趕快來’,來了之後又不處理,又叫他回家。
黃燕:我作好準備
高智晟律師認為,這件事情都是因他而引起的,他說,一定要管這件事情,當時警方不准他管,他們來管。
於是高律師就寫了這篇文章,我那天說要發表這篇文章,他們知道文章在我手上,就說他們來管。之後,這錢已經到他們手上,現在又把喻拯騙過來。。。事實就是這樣,不准我們說出真相。而且特別不准我接近高律師,因為我知道高律師的真實事情太多了,肯定哪一天也會把我軟禁或者抓起來判刑,我作好準備了。
以上「心靈之旅」節目是張敏在美國首都華盛頓採訪編輯、主持製作的。
来源:據自由亞洲電臺錄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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