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公司前臺接待Wendy的生日. 人事部"悄悄"買來蛋糕, 一些和Wendy相熟的同事(我們部門離前臺最近, 所以我也湊湊熱鬧)"悄悄"寫了賀卡. 說這是"悄悄"吧, 其實每一個員工過生日都會有蛋糕和賀卡, 不過是例行公事; 說不是"悄悄"吧, 賀卡都是藏在文件夾當中傳遞的, 以防被壽星發現.
一切就緒之後, 我們捧著蛋糕, 在推開門的瞬間唱起生日歌, 魚貫進入前台大廳,為她慶賀生日. 蛋糕上寫著:"Wendy,二十一歲生日快樂!" -- 對於Wendy, 年齡不是個秘密, 雖然我們早已習慣了--女人的年齡是秘密--這個說法甚至已經延伸至男人了.
中國的傳統是尊老敬老, 就連罵人吵架時也經常是把自己升高個一兩輩兒, 或者把對方降低一兩輩兒. 推理一下, 年齡大的人應該是可以proudly宣布自己的年齡;而中年人年富力強, 事業生活相對穩定; 年少的人擁有青春, 都沒有必要隱瞞什麼才對呀. 可為什麼現在年齡變成了一個秘密呢?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記得在九十年代林志穎剛剛紅起來時, 很多人說他長得與郭富成相似, 就好像是兄弟. 而林大概是這樣回應的: 他是我爸爸. 我當時非常驚訝, 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 有人告訴我: 那是在說明他和郭有巨大的年齡差距, 而郭在他眼裡已經太老了! 於是我第一次感到 -- 年齡, 可能會是一件敏感的事情. 不過我還是在好多好多年以後才慢慢有了這樣的概念: 問別人的年齡是一件很rude的事情, 是紳士淑女們所不齒的, 而自己也不應該總把年齡掛在嘴邊. 探究起來, 我們上一代並沒有這個俗規, 它似乎是近些年同許多的西方產品一起被引進的.
既然這個觀念原產於西方, 那西方國家裡的人們都更會嚴格遵守這個俗規了吧? 錯! 很多人原以為西方人生活態度更加開放, 到了這裡才發現大多數西人過著比國人更加保守的生活. 到了這裡, 我才發現人人都對別人的年齡很好奇, 問別人年齡, 隨意提起自己的年齡實在是再平常不過了!
Wendy的年齡, 我兩個星期以前就知道了. 那是在公司組織的一次保齡球活動上, 我坐在球道前面的椅子上喝著飲料, Wendy和Rachel在離我幾米遠的高腳凳上一邊喝酒抽煙一邊聊天. 在那樣嘈雜的環境裡, 我本是聽不到她們講些什麼的, 但忽然Wendy激動起來, 大聲說了兩遍:"I am 21, I don't care!"
在Wendy之前, 我們部門內部已有三位同事過了生日. 第一次是我的老闆的老闆和一位女同事一起過. 老闆的老闆是一位女士, 她對那位女同事說:"我不是在問你多大年紀, 不過呢, 我已經47了...". 呵, 這不明明是逼下屬說出年齡嗎! 於是那位同事老老實實地說她27了. 老闆的老闆於是極度誇張地說"二十年, 二十年啊! 我真是很老了." 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第二次是在一個星期五, 為我的老闆過37歲生日. 他的生日其實是下一個星期一, 但老闆的老闆要在那個星期一休假, 所以老闆就只好提前過了. 在給他的生日卡上, 我看到這樣一段留言: 祝賀40歲生日! 你看起來還是像37歲一樣年輕! 老闆很不服氣地表示在星期一之前他仍舊是36歲呢.
突然記起我的工作面試來. 我的一位朋友曾經說: 工作面試與相親其實是一樣的. 有些人你一見之下, 就知道你永遠不會和他/她有任何交集, 卻還是要東拉西扯地聊一會兒; 有些人, 是令你一見衷情的; 有時候見很多人都沒什麼感覺, 但你急著嫁娶, 只好在這些人中硬挑(或隨便挑)一個出來. 面試技巧也只有在最後一種情況下才能起到一定作用,而相貌, 則對異性面試人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我的老闆很顯然是對我"一見衷情"的, 接下來談些什麼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於是就幾乎都是他在介紹公司情況. 當我主動問他還有沒有什麼我的情況是他想瞭解的? 他調整一下坐姿, 聲音愈發嚴肅而沉穩:"你多大年紀啊?" 然後我們兩人同時大笑. 大家都知道在美國工作面試時問年齡和婚姻狀況是違法的, 他是開個玩笑而已.
但年齡在公司同事之間確實不是秘密! 前幾天不知為何談起來屬相, Rachel和Sara都積極地向我求證她們的屬相, 毫不猶豫地告訴我她們一個是79年的, 一個是82年的.
看到這裡, 可能有人要說了: 我們知道了這麼多人的年紀, 那你的呢? 我的回答仍是: 女人的年齡是一個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