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年前當彼得大帝開始在距離涅瓦河與波羅的海交匯處不遠的兔子島上匆忙建新城時,歐洲人誰都無法想像,在當時文明世界邊緣的這片荒涼土地上能夠重現三千年前埃及人閃電般建都的現象。彼得一人再次面對異教徒法老艾赫東曾面對過的挑戰。新教的都城在其創建者死後便立即消亡,變成了一堆無奈的廢墟,而彼得建立的城市正滿懷信心地跨入新時代。 許多因素造就了彼得堡的不朽,首先它是先進歐洲思想與俄羅斯激情開放的文化相融合而產生的一種文化現象。
在從莫斯科正式遷都之前,彼得及其親信在講話、通信和文件中都把這座小城稱作帕拉季茲,這是彼得堡的第一個名字,「帕拉季茲」在法語中的意思是天堂。 對於俄羅斯來說,彼得堡是歐洲文化與俄羅斯文化相結合的化身。此前法國建築師勒布隆從沒有收到過俄國沙皇這樣貴重的禮物,彼得讓他建的不是一座房子,而是一整座城市,由宮殿和大街組成的城市,而且要比阿姆斯特丹和威尼斯更美麗。興奮不已的勒布隆將自己的全部才華都傾注到彼得堡的建設規劃中去。
與勒布隆一樣興奮的還有施呂特爾、特列吉尼和拉斯特列裡,他們在俄羅斯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當時在歐洲幾乎沒有彼得堡這樣的宮殿建築群。一方面,俄羅斯使歐洲有機會實現當時最大的創造性潛力;另一方面,歐洲的智慧澆鑄成了純俄羅斯式的宏偉、豪華和實用的建築群。
彼得的繼承人進一步將彼得堡從歐洲風格轉向俄羅斯風格。特別是葉卡捷琳娜二世時期。當時,法國風格對稱布局的花園已不再時髦,代之以英國式的布局隨意的豪華花園。來到俄羅斯的義大利冒險家卡桑諾瓦對葉卡捷琳娜讚嘆不已,他認為她的庭院風格迷人,相比之下歐洲那些君主是那麼的乏味。
在俄國偉大詩人普希金時代,聖彼得堡已經成為世界最美麗的城市之一,不再是文化的周邊地區。如果說,過去貴族家的挂畫、服裝和傢俱都來自倫敦或巴黎,那麼由於著名畫家布留洛夫的出現,俄羅斯第一次開始輸出自己文化。19世紀末,在巴黎舉辦的著名「俄羅斯季節」演出中,彼得堡已無可爭議地成為整個歐洲時尚的風向標。
賈季列夫劇團的成功雄辯地說明,彼得堡文化遠遠超過整個歐洲的藝術。 一切從法國舞蹈家佩季帕開始,他一連50年都是俄羅斯的芭蕾舞王。他的才華只有在彼得堡能夠充分的發揮。為什麼?因為芭蕾舞在俄國首都的地位之高前所未有。僅一所瑪麗亞學校一年的費用就超過200萬金盧布(按現行價格計算相當於800萬美元),這所芭蕾舞學校的全體學生都是沙皇收養的孤兒。男孩和女孩的全部費用都由國家承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舞蹈老師,在復活節小舞蹈家們可以與沙皇一家共進午餐。
這就是佩季帕舞蹈事業發展的支柱,他的天才舞蹈拉開了新的俄羅斯戲劇的序幕。從此,世界舞台上出現了才華橫溢舞蹈家福金和尼任斯基、音樂家斯特拉文斯基。 俄羅斯舞臺技師嘲笑巴黎劇院的設施,與彼得堡的舞臺技術設施相比,它太落伍了。 俄羅斯的隆重登場震驚歐洲。法國批評家們激烈地批評歐洲文化的貧瘠,根本沒法與巴克斯特的舞臺設計、索莫夫和謝羅夫的繪畫、列賓和艾瓦伊佐夫斯基的油畫、尼任斯基的舞蹈、普羅科菲耶夫的音樂相媲美。
給彼得堡文化增添著色彩的有康定斯基和馬列維奇的繪畫、哈爾姆斯和阿赫瑪托娃及曼德爾施塔姆的詩篇。原以為這種現象會永遠繼續下去,但是由於遷都莫斯科,彼得堡失去了世界文化頭把交椅的地位。偉大的菲羅諾夫的命運成為這種消亡的象徵,他在地下室裡,只靠麵包和水,孤獨繪畫直到死去。畢加索稱他是自己的一位老師。 掀起彼得堡文化最後一波浪潮的是一批俄國女移民,她們征服了達裡、畢加索、阿拉貢、萊熱的心,也征服了伊達?魯賓施泰因的錢袋,她曾訂購過拉威爾的《波萊羅》、安農齊奧的劇本《聖瑟巴斯蒂安的痛苦》、昂涅格爾的芭蕾舞《阿姆菲翁》。她們的傑作只是彼得堡文化的迴光反照。
如今的聖彼得堡只是俄羅斯的一個省,與莫斯科的文化領袖地位沒法相比。歐洲文化精髓變為俄羅斯文化形式的現象已經停止,但是最近兩三年明顯出現了文化復甦的跡象,首先與瑪麗亞劇院有關,在指揮家瓦列裡?格爾基耶夫的傑出領導下,該劇院上演了瓦格納的氣勢磅薄的歌劇《萊因河的黃金》;重新上演了福金的芭蕾舞《彼得魯什卡》,使用的是伯努瓦的舞臺設計;在芭蕾舞《胡桃夾子》中畫家米哈伊爾?舍米亞金對舞臺設計進行了大膽創新。重新架起與歐洲文化對話的橋樑。
康斯坦丁宮建築群的修復使聖彼得堡重新發揮以往的文化作用,普京總統把新的政府官邸設在那裡,斯特列利納的「國會宮」就坐落在波羅的海的海邊。6000多名工人三班倒地加緊建設。破舊的建築已經煥然一新,比過去更加輝煌。普京實現了彼得的計畫,開挖一條長8公里的海上運河,從彼得航道直通康斯坦丁宮,修復了花園,重建了16座橋(包括三座能夠開合的橋)和各種大池塘。支援和發展聖彼得堡的復興今後仍是當代俄羅斯的主要文化任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