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在印度旁庶普邦長大的蘇尼爾.巴帝.米塔爾(Sunil Bharti Mittal)與很多鄰里一樣,開起了生產自行車零部件的小廠。不過,沒多久他就改弦更張,投入到了進口行業──從鋼鐵到塑料再到發電機,不一而足。他當初的想法是,在實施政府管制的經濟稀缺時代,也許他能把進口業務做大。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甚至用乒乓球比賽來取悅一位熱衷於此的銀行經理,並隨時與海外供應商保持聯繫,以確保穩定的資本和貨物供應。
如今,48歲的米塔爾已成為印度頭號行動電話商Bharti Airtel Ltd的董事長兼董事總經理。(他與印度鋼鐵大亨拉克希米.米塔爾(Lakshmi Mittal)並無親戚關係。)Airtel的手機、固話和寬頻業務伸向了印度的每個角落,用戶達到2,500萬。公司在4至6月的財政季度淨利潤增長48%,達到1.65億美元,銷售額較上年同期增長53%,至8.41億美元。公司有大量股權為外國合作夥伴持有,比如新加坡電信(Singapore Telecommunications Ltd)和沃達豐空中通訊公司(Vodafone Group PLC)分別持有其30.84%和10%的股權。
在這位印度企業家力圖擴大業務領地、將觸角伸零售業和農業的時候,有很多外籍管理人和銀行家在為他出謀劃策。
近日,《華爾街日報》記者勒蘇勒.貝雷(Rasul Bailay)在Bharti Airtel總部對米塔爾進行了專訪。
《華爾街日報》問:你的第一份工作是什麼?從中得到了哪些收穫?
米塔爾答:我在1976年註冊了一家公司,生產諸如踏板曲柄軸之類的自行車零部件。在我的家鄉盧迪亞納(旁庶普邦北部的一座小城),幾乎所有人都在從事這類生意。你就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也做著和大家一樣的事情。但我從企業運作中學到了很多──供應鏈、生產質量、催帳等等。我學到的經驗不只一兩點。每天,每一週,每個月,我都會學到很多新東西。
問:你是如何擴展業務的?
答:起初,我們決定為孟買的企業生產一些拖拉機和汽車的零部件。但幾年後,我們發現這並無發展前途。於是,我把股份賣給了合作夥伴,他目前仍然經營著這家公司。我來到了孟買,開始進口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發電機、塑料、鋼鐵等等,然後在國內市場銷售。
問:你經營過很多業務,是否有一個統一的管理原則?
答:我純粹是個機會主義者──人們需要什麼我就進口什麼。那時候進口並不好做。有很多限制。
問:你仍然崇尚機會主義嗎?
答:早些時候,你必須靠機會來維持生計。那時並不太在意長遠的未來;你只希望能夠得到資金來維持運營,任何能夠賺錢的東西都買進來,然後銷售出去。
問:那些日子銀行對企業的態度怎麼樣?
答:很苛刻。融資一直很難。取悅銀行經理和海外供應商絕對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當你的業務做得更大的時候,你就可以給他們一些好處了。我曾經陪一位喜愛乒乓球的銀行經理打比賽。他後來慷慨地貸給了我資金。
問: 那個時候磨練了你的企業家素質。當時印度企業的經營環境怎麼樣?
答:在今天的印度人們比以前要輕鬆多了。以前,我們不得不花費很大精力對付龐大的官僚體系。今天,整個印度經濟很開放,如果你有一個很好的主意,還有一些資金,你就可以做點什麼了。但相比起來那個時候機會更好,因為只有很少人願意走獨立創業這條路。但今天有這類想法的人已經很多了。
問: 你會把你從那個時候學到的東西傳授給你新雇來的人嗎?
答:我希望我們新雇的人具備企業家的素質。不過最近兩、三年,我們對新僱員的要求更多地放在了他們的管理才能上。企業家精神的本質並不是善於組織。他們的特質是在混亂環境中也能茁壯成長。我認為,公司現在在組織上更完善了,對管理過程的要求也更高。我們現在不能允許再像以前那麼冒險了。
今天,我們開始注重風險管理,我想,這是一個很大的轉變。這當然會讓我們的組織損失一些產生靈感的機會,但問題是我們要讓企業家精神受到一般性管理的充分制約。
問: 你作出的最艱難的決定是什麼?
答:如果回顧一下4年前的歷史,那時Bharti Airtel面臨的不是是否會倒閉、而是什麼時候倒閉的問題。當時我們的股價只有20盧比(合0.43美元),而現在的股價是380盧比。公司當時的總市值是7.5億美元,現在是167億美元。當時公司雖然有業務、有收入,也有品牌,但由於受到不公正的監管約束,實際上已岌岌可危。
那時我們必須決定,是要盡我們所能抵抗到底、堅持下去,還是躺倒不干、等待風暴過去。你要麼打贏這場戰鬥或在戰鬥中死掉,要麼是先退一步以便保存實力、等待第二天重新戰鬥。我們的選擇是以退為進。後來我們果真重新有力地站了起來,回到了市場上。
問: 你是怎麼知道風暴過去了呢?
答:那時候,我知道有一件事對公司非常重要,那就是:保持希望。我當時唯一的工作是到全國各地,捲起袖子和我的同仁們一起,跟他們討論我們的戰略、消費者以及公司全景等問題。晚上我們一起跳舞,真地是一起跳舞,一起開心。就這樣一天又一天。我看到他們在那裡就知道依靠他們我們最終還能東山再起。那時,我的工作就是不停地給我們的人帶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