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纏足的年齡
纏足的目的在限制腳的成長,並把已成長的腳拗折彎曲,所以纏足的年齡自然是愈小愈好,愈小腳愈軟愈容易裹小,但是太早裹足,又怕它腳裹好了不會走路,也怕她年紀太小,無法忍痛,所以一般都在婦女會走路以後才開始裹腳,在中國生下來就算是一歲,平均會走的時候是三歲,讓腳發育一年,到了四五歲的時候就有人開始裹腳,四五歲其實依西方的演算法不過是三四歲。各地風俗不同裹腳的年齡也有不同,佐倉孫三《颱風雜記》:「少女至五六歲,雙足以布分縛之漸長漸緊,纏使足趾屈回小於蜷,倚杖或人肩才能步。」林琴南《小腳婦詩》:「五歲、六歲才勝衣,阿娘做履命纏足……」鄭觀應《盛也危言女教篇》:「婦女纏足……或四五歲,或七八歲,嚴詞厲色凌逼面端,必使骨斷筋摧……」《闊斧記》三十年前北京男女之修飾:「大凡女子生不已到七歲便將雙足裹起……」宋車若水《腳氣集》:「婦人纏足不知始於何時,小兒未四五歲,無罪無辜,而使之受無限之痛苦……」
《腳氣集》著於咸淳甲戍年(公元1274年),綜觀所述,從宋代,女子在四五歲的時候就有人開始纏足了,如等年紀長大腳骨長硬,關節韌帶活動性消失之後再裹,不但很難裹小,裹的時候受苦也愈大,所以到了七八歲還能裹得好,十歲以後裹起來就很困難了。一年當中什麼時候最適合開始裹呢?因為腳裹上去又燒又熱,所以一般都建議到秋季天氣涼爽的時候開始裹比較好。清人顧鐵卿《清嘉錄》說:「八月廿四日,煮糯米和赤豆作團祀灶謂之餐團,人家小女子皆擇是日裹足,謂食餐團纏腳能令脛軟。」因為裹腳要拜小腳娘,而八月廿四日是小腳娘的生日,所以大部分的女子都會選擇那天開始裹足,也有人翻黃曆或玉匣記擇「纏足吉日」開始纏足的。
二、纏足前的準備及纏裹過程
纏足前需要準備的物品:
1、藍色的裹布六條。大約要八尺到十尺以上,裹布要比一般的長且要漿好,纏到腳上才不會擠出皺折。
2、平底鞋五雙。鞋形稍帶尖,鞋子大小寬窄要能隨著纏腳的過程慢慢縫小、縫瘦。
3、睡鞋兩三雙。睡覺時穿著,可防裹布鬆開來。
4、針線。裹布纏妥後,把裹布的縫及裹布的頭密密縫好。
5、棉花。纏足時腳骨凸出的部位,穿鞋時用棉花墊著,免得把腳磨破生雞眼。
6、腳盆及熱水。纏足前用溫水洗腳。
7、小剪刀,修腳趾甲及雞眼之用。
試纏:
纏腳的時候讓女孩坐在矮凳子上,盛熱水在腳盆裡,將雙腳洗乾淨,乘腳尚溫熱,將大拇趾外的其他四趾盡量朝腳心拗扭,在腳趾縫間撒上明礬粉,讓皮膚收斂,還可以防黴菌感染,再用布包裹,裹好以後用針線縫合固定,兩腳裹起來以後,往往會覺得腳掌發熱,有經驗的人不會一開始就下狠勁裹,最好是開始裹的時候輕輕攏著,讓兩隻腳漸漸習慣這種拘束,再一次一次慢慢加緊,這一個時期可以從幾天到兩個月左右。
試緊:
纏的時候慢慢收緊,讓足部肌膚受到的壓力一次比一次緊些,這時還不能太緊,以兩腳能忍受的小痛為度,在這期間把腳趾勒彎纏使腳向下略卷。纏的時候預先纏第二、第五兩個足趾,纏得向腳下蜷屈,連帶的第三、第四兩個趾頭也就跟著向腳下蜷屈。試緊的時間也須要數天到兩個月左右,在這期間,裹腳布漿得較硬,捶去皺折,略緊地纏在腳上,使腳受慣硬裹腳布及緊纏的壓力,接著才能真正用勁裹緊。
裹尖(裹腳趾):
纏的時候,要用勁把裹布纏到最緊的程度,每次解開來重纏的時候要將四個蜷屈的腳趾頭由腳心底下向內側用勁勒過,每纏一次要讓腳趾彎下去多壓在腳底下一些。同時還要把四個蜷屈的腳趾,由腳心底下向腳後跟一一向後挪,讓趾頭間空出一些空間來,免得腳纏好以後,腳趾頭擠在一起,腳尖太粗。一直要纏到小趾壓在腳腰底下,第二趾壓在大趾趾關節底下才可以,裹尖的時候往往得把腳趾向足底扭到屈無可屈的程度,再用裹布緊緊地勒住,纏的時候第二趾的趾關節和第三、四、五趾的趾關節受到很大的扭屈,每纏一次就得把幾個扭傷的關節再傷害一次,纏的時候痛苦難當,纏好要用針線緊緊地把裹布縫起來,硬擠進尖頭鞋裡,然後要求少女到處走動。走動時重量壓在內彎跪折的八個腳趾上,把關節扭傷得更厲害,腳趾頭因為才彎進去還沒緊貼在腳掌上,走時腳趾關節容易長雞眼,要時常用針把雞眼挑掉。
白天一雙腳痛得寸步難行,到了晚上一雙腳放在被子裡不但痛,而且蒸熱燠悶,有時簡直像炭火燒著一樣痛苦,睡覺時只能把腳放在被子外,半夜起來捱著腳哭痛是常有的事,有的痛得去解開裹腳布,但被發現了就是挨一頓毒打,然後再狠狠的地回去,經常一夜未眠整夜把腳貼在牆壁上取一點涼,第二天一早醒來,又得再解開裹布纏得更緊,纏到最後第三、四、五的腳趾關節會嚴重地扭傷甚至脫臼,扭傷脫臼的時候腳會腫得很厲害,皮膚也變成瘀紫色,痛苦至極,但是裹得仍是日緊一日,直到腫消了腳趾都纏到腳底下去,這才算完成了裹尖的工作,接著便可進行裹瘦的工作。
裹瘦(裹腳頭):
腳裹尖的時候,四個腳趾都已經蜷回到腳掌底下,可是卻未必能熨貼靠在腳底下,裹瘦的工作是把小趾骨(也就是外把骨)向下向內推蜷入腳心裹,把小趾跟的部位向腳心內側往下用勁拗下去,然後用裹布勒著帶緊,裹尖時二、三、四、五腳趾不過壓在腳底下一半,裹瘦時要把外把骨纏倒,足趾當然壓入腳心內側更多,纏到最後,第三、四、五個腳趾尖要能碰到腳掌內緣,才算完成裹瘦的工作。
裹瘦的時候,裹腳布纏到最緊,整個力量又特別著力在小趾跟的部位,往往因為血液循環不良,造成小趾跟部也就是外把骨的位置壓瘡潰爛。纏的時候要把小趾骨用勁向下推,四個腳趾也順著向腳掌內緣再推進去,使勁把裹腳布纏緊,纏好以後兩隻腳可能痛得半天不能走路,要勉強掙紮著,才能用腳後跟墊著走,走一步痛一下。坐下時是一陣陣抽痛,睡覺時也會又漲又痛,如果腳上潰爛化膿了,那漲得更難受,得把腳用枕頭被子墊高,有時得把腳跟擱在床欄上壓著神經發麻才好受一點,天氣熱時足內發燒痛得更厲害。痛得輕時睡了覺,兩腳還痛得抽痙,或一夜頻頻痛醒,飲食無味。解開裹布,往往潰爛的部位和裹布緊緊粘著,勉強撕下來,便是一片血肉模糊,差不多得用六個月的時間,強忍痛苦挨到腳趾頭都抄到腳內側邊,由腳內緣能摸到腳趾頭,這樣才算是瘦到家。潰爛的傷口,處理不當往往愈來愈嚴重,到最後甚至會導致小趾腐爛脫落形成慢性骨髓炎,多年不癒。由此可知,要纏得一雙小腳,真是得歷盡千辛萬苦,無怪乎纏足婦女對其小腳的呵護,勝於一切。
裹彎(裹腳面):
腳掌裹瘦了以後,接著進行裹彎的工作,裹彎是要在腳底掌心裹出一道深深的陷凹,陷凹越深,腳掌弓彎的程度愈厲害,裹到腳掌折成兩段,前段的腳掌與腳跟緊靠著,中間一道深縫有時深達四五公分,小趾夾在深縫裡,腳背因為腳掌彎折的關係,向上膨起成高坡狀,有些纏不好的腳背膨起如球。裹彎了以後腳的長度就明顯的縮短,標準的小腳要求的是三寸長,也就是10厘米左右,裹彎的過程靠的是在纏的時候把腳跟往前推,把腳背往下壓,前後施力束緊,大拇趾經此一束,立刻向下低垂,腳心慢慢現出凹形,再用勁去纏,弓彎愈甚,大約半年左右腳就可以纏成弓形。一般而言,纏足裹彎的時候痛苦情況稍為緩和,但是在南方有些地方腳掌裹瘦並不十分下工夫,到了十幾歲才開始裹彎,裹的時候又要求特別短小,這時候痛苦就非常厲害,甚至痛得在床上翻滾。如腳裹瘦不夠工夫,就直接把腳裹彎,往往裹好以後腳會變成向內鉤援內彎,像香蕉一樣的腳形十分難看。腳由平直拗成拱橋狀,再成馬蹄狀,直到腳尖腳跟緊靠在一起,腳弓縮得無可再縮的時候,才算是裹成一雙標準的小腳。
纏腳纏裹的過程,簡單地說就是裹尖的時候將外側四個腳趾蜷握,並將腳掌上的外側縱弓部分拗屈。裹瘦的時候腳橫弓向下拗屈,併進一步對外側縱弓拗屈。裹彎的時候才將腳的內側縱弓拗屈,併進一步將外側縱弓拗得更徹底。腳裹好以後,腳掌上用於緩衝衝撞力量的腳弓消失了,走路時得用膝關節和踝關節做緩衝。因為腳掌裹瘦到僅剩大拇趾,走路時腳掌向前推的力量很小,多以腳跟著地,運用大腿的力量運步,小腿肌肉萎縮不發達,所以纏腳了以後小腿也跟著變細,大腿則反而增粗,也有人走路時用大拇趾球和腳跟一起著力的,這樣走路就變成外八字走路,也是小腳常見的走路形態。
三、特殊裹法
纏足的過程,主要是把關節扭屈,並把腳上的橫弓和縱弓扭到最大的限度,所以標準的裹腳方法都是用布條纏裹扭曲,把關節屈到極限,扭傷、脫臼幾乎是必然發生的,等關節扭過去腳自然蜷曲弓小,這是正常的裹腳方法,但是在有些情況幼女裹腳起步較晚,或是不瞭解纏腳的正確方法,或是有些要求裹出特別纖小的情況,這時候除了用裹布纏裹以外,也有很多是藉助其他方法的。
夾竹片:
這是北方比較常用的方法,北方纏足較重纖瘦,因此,在裹瘦以後,腳趾全部蜷折到腳底,腳掌內外緣雖纖瘦卻有幾處關節旁凸的位置,如要裹得更瘦,就用兩片竹片,夾在腳掌左右用裹布緊纏,纏得時候生硬的竹片緊貼靠在腳骨關節上,痛苦可知,往往在關節凸起的部位,由於磨擦的關係會導致潰爛化膿。雖然如此,北方尤其山西省仍有很多人用竹片夾入行纏,目的除了把腳裹得特別纖瘦以外,還可以把大拇趾裹得尖細,腳跟也能一併裹得瘦窄,整隻腳裹出來又窄又直,纖如柳葉,細瘦可憐。所以雖然裹的時候少女往往痛澈心脾,晝夜哭泣,但是為了一雙瘦削正直、傲視眾人的小腳,還是吞下淚水忍痛力纏。與夾竹片相似的裹法,有人用大約三公分寬的竹片,用布包著墊在腳跟兩側和後面,幫忙把腳跟束小,也有人用銅板或一片凹形木片壓在腳的內外踝纏裹,還有人怕腳裹彎的時候,腳面凸出太厲害形成鵝頭,就用一個銅錢壓在腳面上纏裹,這些方法都是硬生生地把腳用堅硬的東西束上去,來改造不夠滿意的小腳腳形,姑不論效果如何,僅少女在纏束過程所經歷的那種刻骨銘心之痛,對現代人來說,可真是極不文明和不人道的做法。
石板壓迫:
舊時代家中有很多器具是用石頭制的,石磨或洗衣服的砧板,是婦女最容易拿到的重物,於是腳纏得不稱心如意時,就有人拿石板去壓腳,石板壓腳最常用於腳向內歪、內拐的情況,正常裹腳裹彎的時候是直接往下彎曲,但外縱弓還沒裹彎,也就是還沒裹瘦的情況下就進行裹彎,大拇趾會向內側拗曲,這時候整隻腳就像鐮刀形內彎,改正的方法就是脫下弓鞋盤坐著讓腳心相對,雙腳置於硬木板上,用重石板放上去壓,剛壓上去,歪屈的腳掌受壓迫,當然十分痛苦,壓過一個小時以後兩腳從膝蓋以下就麻痺了,有時怕石板的重量不夠還要用手按在石板上增加重量,讓內拐的腳掌矯正回來,通常連續每天這樣壓上一兩個月,才能顯出效果,腳經過這樣壓迫以後,除了內彎的情況改善,腳掌變得較纖瘦,腳趾蜷彎的程度也較理想,同時腳變得兩側平直周正。
石板壓迫以後雙腿麻木,有人以為麻木是因血液循環不良,怕因腳的血液循環不良導致雙腳壞死,所以壓麻木了以後多會要求少女起來行走或是做灑掃的工作,可是雙腳麻木如何行走,有時還得用兩個人扶著到處走動活動血液循環。壓石板一般是坐著施壓,也有人睡覺時躺著施壓,腳上穿睡鞋,放在木板上,再壓石板,壓石板的目的是為了改善歪拐的腳形,也有人只是為了把腳裹瘦而用石板來壓迫。
裹入碎瓷:
這是用破舊的杯瓶碗盤等瓷器,敲碎成尖銳顆粒,纏腳的時候墊在腳掌上,通常是墊在反折的趾背底下和腳掌心底下,用裹腳布纏上去,再逼著女孩走路,讓尖銳的瓷片刺進腳趾和腳掌裡把腳割破,腳割破了以後血滲出來和裹布緊緊粘著,重裹時,裹腳布往往解不下來,需浸著洗腳水用力撕,常常血塊連著皮撕開,雖小心地把碎瓷片取出來,難免會再滲血,雙腳的傷口浸在熱水裡,幾次以後馬上發炎腫爛,裹腳布粘得更緊,撕開裹布時連著皮肉一起撕下來,膿血淋漓。這樣裹法確實血腥殘忍,不可思議,鋒利的瓷片刺在腳上,還要逼著四處走動,碎瓷刺得更深。腳趾是神經最敏感的部位,趾背上又沒什麼軟組織,皮膚下摸著就是骨頭,硬生生墊著尖銳的瓷片走路,真的像是在接受什麼酷刑,裹腳的風俗已經是夠殘忍夠殘酷了,但是竟然有人還衍生出這樣的纏足手法出來,這種纏法不是一地一人一時的特例,就筆者所知,在纏足風氣較盛的山西、臺灣、河南、甘肅、河北等地都曾有這種裹法,目的是讓腳趾腳掌上的筋肉發炎,腫爛以後再進一步纏裹用碎瓷割刺,原來紅腫的組織潰爛化成膿血流掉,腳不但特別纖瘦而且關節韌帶也變得很容易扭折、裹彎,所以有「腳一發味,如果成熟,必易速小」的說法,腳潰爛化膿的時候臭味很重,很難聞的腐爛壞死的味道令人不敢接近,這就是所謂的發味。
除了把瓷片墊在腳掌底下纏裹,也有人拿大片的破瓷片往腳上割的,把腳上的皮膚肌肉割破,促其早點化膿潰爛脫落。也有人把碎瓷敲得更碎成瓷渣,先將裹腳布浸濕了,然後再敷上一層瓷渣在上面,用這樣一條滿佈瓷層的裹腳布來纏裹。裹腳時腳上經常會長雞眼,根據經驗,一長雞眼,趁著雞眼還小就要趕快用大針挑掉,有的母親幫女兒把腳上的雞眼挑掉後,還故意用針在腳上到處亂刺,刺到千目萬孔,這個做法與用碎瓷片裹的目的相同,都是故意要讓腳受傷化膿潰爛掉,一雙腳才容易裹小。碎瓷夾入纏裹確實讓人難以置信,纏裹的殘忍痛苦可想而知,一般為人母者很難狠的下心這樣下手,所以我蒐集到的幾個例子都是養女、繼母或婆婆、童養媳的關係下發生的,當然也有年紀較長的少女怨恨一雙腳裹不小,矢志發憤,用這種方法把自己的腳裹小的。
棒錘:
在纏足時,少女怕痛常會偷解纏腳布,或是哭叫閃躲不肯纏裹,為人母者屢勸不聽,往往拿起鞭子籐條氣得到處亂抽,有的時候氣極了,故意抽打其雙腳,這是為了逼使少女裹腳的處罰,而所用的多隻是細長的木條。但是舊日纏足的時候竟然有人用寸許粗的木棍朝著腳趾用力捶打,打到讓腳趾骨折脫臼,容易拗折裹瘦,用的木棍有洗衣服、漿衣服時捶布的棒錘,也有用擀麵杖。把腳先裹緊了,再用棒錘狠敲,敲到腳趾脫臼骨折,這樣腳不但容易裹瘦裹小,一雙腳也特別軟綿,柔若無骨,這樣的例子是妓院鴇母飾雛用的手段,也有繼母這樣對待女兒的,可以說比酷刑還要慘毒,少女裹腳時腳趾拗折已經夠痛苦了,還要再用棒錘朝著腳趾猛捶、猛打,像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接受酷刑一般。
竹片、石板、碎瓷、棒錘的裹法,並不是一般裹腳時所使用的方法,可以說是一種特例,但是確實也太特殊了,這是在纏足的風俗下衍生出來的,有些做法令人難以置信,但每種方法都能找出好幾個背景不同的記載,也都能講出幾分道理,令人不得不信。除了這些特殊裹法外還有更荒誕不經的殘酷做法,縱觀這些纏足手法,令人不免懷疑裹腳與虐待間的分別在哪裡。
四、金蓮的保養
南方地熱潮濕,北方天冷乾燥,所以南方人要經常洗腳,北方人可以好幾天才洗一次,通常南方婦女大約一至三天就得洗一次腳,而北方婦女則七到十天才洗一次,一般人洗腳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是對纏足婦女來說洗腳卻是生活中一件頗重要而費時的事,纏足婦女一雙腳裹好以後,最怕讓人看到腳,所以洗腳的時候,一定是躲在房間裡,緊閉房門生恐別人意外闖入。燒一盆熱水,準備好洗腳用的輕石、干布、小剪刀、礬粉、裹布、香粉,然後坐在小椅子上把腳上的腿帶、飾褲、弓鞋、布襪,一層一層的解掉,解開裹腳布的時候,因為血液隨著裹布解開會衝進腳掌,麻痛異常,所以須要慢慢解開,尤其到了最後一層往往因為汗水和著,裹腳布緊粘在腳掌的皮膚上,撕開來異常難受,所以最後一層要解得更慢,如果在積極裹小的階段,為了怕解開裹布浸洗會把腳放鬆變大了,也有人和著裹布浸洗的。洗腳水要愈熱愈好,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增加足部柔軟,有的在水里加上香花、香料,腳先浸熱了,才用手擦揉,久裹的腳,腳上都帶著一種特殊的黏性,用手慢慢地把那層黏黏的洗掉,扳開畸形的足趾一折一縫清洗,陷折的腳心和藏在腳心裏的小趾是最難洗的部位,再以輕石磨去腳趾上的硬皮,關節磨擦的位置容易長雞眼,要用長針挑去或用小剪刀修掉,腳趾蜷在腳心裏,趾端往往陷在腳掌皺折裡,趾甲一長出來就會刺到肉裡,所以得把拗折畸形的腳趾一隻只扳出來,把腳趾修得極短再放同陷窩裡,大拇趾為了裹得尖生動人,兩側承受極大壓力,很容易被趾甲刺破造成甲溝炎,所以大拇趾趾甲尤其得好好剪短,尤其兩個角邊得修得圓短,這才用乾布擦拭,有的人在裹之前還以雙手用力按著金蓮,朝理想小腳的方向忍痛按幾次,在腳上灑上白礬粉,尤其在趾縫裡灑多一點,可以除去濕氣,腳不容易爛,也有人在腳上扑上香粉增加小腳香味,這才換一條洗淨的裹布纏起來,纏的時候每一層都得截了再截,截到極緊,這樣裹起來腳才不會愈洗愈大,有的時候剛洗好不容易纏緊,得把腳抬高幾個小時,再把裹腳布解開幾層來重新束緊,腳裹好了才著襪穿鞋,因為小腳的妝飾都是合著尺寸自己做出來的,穿在腳上極為緊密貼身,所以著襪著鞋也都極為費時,往往一次洗腳下來得花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五、各地足形概況
中國幅員遼闊,各地纏足方法、年齡、要求、順序都不盡相同,因此也造成了各地各具特色的蓮形,一般而言北方人身材較高,腳形先天就比南方人長,所以裹起來還是會比南方人的腳長些,但是因為北地天氣寒冷,雙腳久裹不容易潰爛生癬,也不須要經常洗滌,所以比起南方婦女容易纏得更加使力,加上北方鞋子較厚,裹布也能多裹厚些,這樣的條件下有利於把腳掌裹瘦。
而南方天氣炎熱,裹布或鞋子太厚,腳會覺得發燙受不了,裹的時候反折的趾背下,沒有墊上厚厚的一層保護,不方便步行,所以南方婦女裹腳重點在裹彎上面,利用南方人原就較短小的腳形,再加上拱彎就能達到短小的目標,在臺灣或廣東順德東莞,常有纏小到兩寸左右的小腳,短小的程度實為北方所不及,但是有些人為了求其小往往腳背上會結一個球,像駝背一樣向上拱曲,這就是一般所稱的鵝頭形。
北方小腳的特色在尖瘦上,因為包纏較為緊密,一般而言也較南方人的小腳軟綿。這是大體上的分布情形,實際情況也依各地而有不同的變化,中國在清代時有幾個以小腳聞名的地區,各地區小腳各具特色:
江蘇揚州腳——細長纖直
浙江寧波腳——短小背隆,圓如馬蹄
湖南益陽腳——纖瘦短小,腳背平直
廣東順德腳——短小尖生
山西大同腳——能合「瘦、小、尖、彎、香、軟、正」七字律的很多,是全國最知名的小腳。
閩臺小腳——短小、跟粗背凸
蘇州腳——尖端微翹,腳身肥軟
高羅佩在《中國艷情》一書中說:「小腳是女性性感的中心,在中國人的性生活中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清代李汝珍在《鏡花緣》中說:「纏足與造淫具何異?」千百年來纏足風俗與中國人性生活的關係,一直披著神秘的面紗若隱若現。
小腳在一些人心目中是極為幽邃神秘的器官。林語堂說:「纏足自始至終都代表性意識的自然存在。」
一雙「可愛」的小腳,最讓男人想入非非的莫過於想像一握在手的銷魂。除了握在手裡仔細鑑賞外,前人發現了種種玩蓮的技巧,有愛蓮者大獻慇勤,幫女人洗腳、剪趾甲、磨厚肉、擦乾、敷粉,藉機搔弄趾間,撫握小腳,「趣味」盡在其中。
自古以來文人吟詠小腳的詩文不可勝數,怎麼樣的一雙小腳才是人人「稱羨」的,各有不同的看法。流傳最廣的金蓮七字訣「瘦、小、尖、彎、香、軟、正」,是一般人品評小腳的標準;李笠翁提出香蓮三貴「肥秀軟」;方絢在《香蓮品藻》中列出金蓮三十六格「平正圓直,曲窄纖銳,穩稱輕薄,安閑妍媚,韻艷弱瘦,腴潤雋整,柔勁文武,爽雅超逸,潔靜樸巧」,將品蓮的學問發揮至極。民國初年陶報癖《採蓮新語》用「小瘦彎軟稱短窄薄銳平直」十一個字來品評,另有燕賢《小足談》提到小足廿美「瘦小香軟尖,輕巧正貼彎,剛折削平溫,穩玉斂勻干」。這麼多的品蓮標準,讓我們知道腳不是只要裹小就好了,還有種種的標準和要求。有人甚至根據小腳的形態、質地、姿勢、「神韻」列出四十種要求。時至今日,當年纏足婦女的走路姿勢和「神韻」,都沒有用電視、電影等動態畫面留存下來,偶爾有村婦老嫗,一步三拐的片斷畫面已經十分難得,對於纏足婦女的纖纖細步「姍姍動人」只能意會,無從品評。
前人玩蓮之時,歸納出種種的握蓮姿勢,有:正握、反握、順握、逆握、倒握、側握,斜握、豎握、橫握、前握、後握等十一種握法。這麼多握法,無非是把一雙小腳握在掌中,仔細體會出小巧動人、纖瘦可愛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要藉著捏弄、按摩,體會小腳的柔軟。
婦女雙腳自幼束縛,未經霜露,裹布層層保護,每日細心浸潤、熏洗,皮膚細薄如嬰兒,一旦解開重重裹布,組織鬆散,輕軟如絮,這是男人最朝思暮想而一握銷魂的。《飛燕外傳》中有一段「漢成帝得疾,陰綏弱不能壯發,每持昭義足,不勝至欲,輒暴起」的描述。這雖是後人所作,把漢代的趙飛燕寫成小足,說小足具有振陽起衰的功能,但想必是從生活中體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