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報綜合報導由美國越戰大兵保存了35年的越南女軍醫《唐翠沉日記》,去年出版成書後瞬即登上越南的暢銷書榜,目前在越南更創下40萬冊的銷售記錄,越南政府今年4月 3日正式追封唐翠沉為「人民軍英雄」。唐翠沉的日記記錄了越戰廣義省戰場的慘況,及她對美國的痛恨。1970年,27歲的唐翠沉為保護病人,倒在美軍戰火下。
參軍36個月身心疲憊
越南女軍醫唐翠沉(Dang Thuy Tram),是一個富裕的醫生家庭的女兒,從小她就在軍醫父親的影響下對醫學感興趣。1967年從醫學院畢業後,唐翠沉自願加入北越軍隊,在越南中部戰場廣義省的一家野戰醫院工作。她的日記是從1967年4月開始,記錄了她加入軍隊36個月裡心理和生理上的緊張疲累,如何治療傷兵;如何為了逃避美軍的狙擊 5次拆除又重建手術室;曾經躲在地下碉堡而幾乎被憋死的驚心動魄場面;更用上狗、魔鬼、毒蛇等字眼來形容當時的美國總統尼克松及美軍,可見她對美國非常痛恨。
當時,越南戰場總態勢剛剛發生轉折,一些美國人開始認識到他們無法戰勝越南軍民,但尼克松總統卻堅持戰爭直到1975年徹底失敗,因此唐翠沉當時所面臨的任務十分艱鉅。1970年她27歲那年,一枚美國炸彈掉進醫院,同時炸死了她的5個傷員。她幫助轉移其餘傷病員後,立即轉回已遭重創的醫院,為了保護病人與護士,不幸倒在了美軍火力之下。
根據美國的情報文件顯示,唐翠沉當年已被北越視為英雄,是美軍要鏟除的目標,目的是要打擊北越軍隊的士氣。
成為越南頭號暢銷書
保護該日記、並歸還作者家屬的美國老兵名叫弗雷德.懷特赫斯特。他當年獲得這兩本日記並決定要將它歸還家屬,2005年10月,唐翠沉年過八旬的母親受邀,到美國德克薩斯州接受女兒的遺物。剛開始,母親根本不相信這些日記是女兒所寫。「直到我親眼看到女兒的筆跡,親手將日記本抱在懷裡,我才真的相信。讀這些日記,我感到很心痛,我根本沒辦法讀完它……看到她的生活充滿痛苦、困難和危險,令我非常詫異,她在信裡從來都沒有提到這些。」「懷特赫斯特讓女兒回到了我的身邊。」唐翠沉的母親後來在河內家中接受採訪時說。
《唐翠沉日記》去年夏天出版,第1版剛剛問世在越南就售出了30多萬冊,如今成了該國的頭號暢銷書,《越南新聞》指出,它迅速在該國引發了一股愛國主義熱潮。另外,好多國家正在爭購它的翻譯出版權與電視節目改編權。懷特赫斯特曾把日記交給懂越南語的胞弟羅伯特翻譯成英文,但只是粗略的翻譯,美國出版商將會找專業人員作詳盡翻譯,明年推出精確版。
每個字都震撼越戰大兵心靈
2005年《唐翠沉日記》出版後,被媒體譽為「越南《安妮日記》」,越南武元甲將軍、潘文凱總理先後閱讀,法國、英國、美國、韓國等紛紛關注;而其充滿傳奇的出版經歷同樣打動人心。
戰爭中無意撿到兩本日記
保護該日記、並歸還作者家屬的美國老兵名叫弗雷德.懷特赫斯特。當時,懷特赫斯特是一個年僅22歲的年輕美軍情報官,他的任務是尋找越軍的重要機密文件,並從中發現有利於美軍作戰的有價值情報。
當撿到唐翠沉的日記後,想將它們扔進焚屍爐與她的屍體一起化掉,但他的翻譯員阻止,並說當中資料可能有用,他回國時便將日記一併帶回。
「後來我設法讓人翻譯了它們。讀完之後,我為之深深感動,我覺得,作者是一個十分美好的人。我想,總有一天我會設法把它們歸還她的家庭的。」他說:「作者曾是我的敵人。但是每當我閱讀這本日記時,我總感到她的每個字都震撼著我的心靈。她是越南的安妮(曾以日記形式記錄了二戰中德國納粹對猶太人的摧殘)。我相信她的日記將會在世界各地流傳。」
千辛萬苦尋找唐翠沉家人
懷特赫斯特回國後不斷設法尋找唐翠沉的家庭。戰後,他成了聯邦調查局(FBI)的一名化學專家,懷特赫斯特一直在設法讓唐翠沉的日記出版。他說:「這些年,我一直渴望將這些珍貴的文字交還給她的家人,她的國家。這是符合起碼的人道主義原則的。如果我做不到,我就該受譴責;如果我的國家阻止我這樣做,阻止我公布當年真相,那就更應遭到譴責。我想我應該寫一本書說明真相,我還應該利用我的資金為越南人做點好事。但因為我是FBI成員,內部紀律不允許他的工作人員同共產主義國家合作,我只好另想辦法。」
後來,他退出了FBI,成了一名律師,終於找到唐翠沉的家人,歸還了日記本。懷特赫斯特曾說:「我心裏有著許多內疚與遺憾,我回憶起了自己曾在越南幹過對不起唐的事,我最近5年內一直在激烈地思想鬥爭著,常常感到慚愧與不安,有時在夢中也會哭泣與尖叫起來。」
唐翠沉日記
白天,她為傷兵切除爛腳爛手治療傷口。晚上,她通過寫日記來治療自己。小小的兩個本子記錄了她在戰爭中的痛苦、愛和對美國「吸別人鮮血的強盜」的憎恨。這兩本由美國越戰大兵保存了35年的越南女軍醫日記,被譽為越戰版的《安妮日記》。
1968年4月8日
「沒有足夠的藥物了,但是我仍必須做這個闌尾炎手術。只有幾支奴佛卡因了,但這個年輕傷兵從不叫痛也不哭鬧。他總是一臉的笑容,令我深受鼓舞。看著他乾裂的嘴唇擠出的笑容,看著他難以掩飾的疲憊,我感到非常抱歉……我只有輕輕撫摸他的頭髮。我想對他說:『像你這樣我沒有能力治癒的病人,是最令我感到悲痛的,也令我永遠難忘。』」
(註:奴佛卡因是一種局部麻醉劑。這名傷兵最終活下來了。)
1968年4月26日
「再沒有什麼能比戰爭更能體現人的價值了,我要努力做更多有用的事情……為那些傷殘士兵帶來光明,為他們帶去歡樂,還有我15年來在學校裡學到的知識。越困難,我越應該尋找歡樂,製造歡樂。」
1968年5月5日
「親愛的M先生,我仍然很愛你,但這種愛混雜了憎恨和責怪。你雖然不屬於我,但我仍想用我的愛替你洗擦傷口。我的創傷永遠無法治癒,我將帶著受傷的心度過餘生。」
(註:鄧翠沉最終拒絕了神秘的M先生的愛,此句表達了她對M先生的思念。)
1968年6月15日
「艱苦經歷中最悲哀之處,是我仍然找不到公平。黨內仍有同志不相信我,這幾乎快摧毀我這個在臨床治療中都堅強無比的人。」
(註:因為家庭富裕的背景,越南共產黨一度不承認鄧翠沉和她母親的共產黨黨員身份。)
1970年5月5日
「瘋狗尼克松將戰事擴大,是多麼愚昧和可惡!我們都是人類,但有些人卻要用別人的血來灌溉自己的黃金樹,實在太過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