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與代孕網相關的信息讓人觸目驚心。從今年1月起,本報記者多次以不同身份與多個代孕網站接觸,代孕網的種種黑幕在本報記者長達3個月(今年1-3月底)的暗訪中被層層剝落。
半公開地開展代孕業務
「如果您已經對自己生育幾乎絕望,如果您非常想擁有一個健康、聰明的寶寶,我們將為您聯繫最合適的代理孕婦,讓你們擁有親生子女!」
「本站長期招聘大專以上學歷、長相漂亮、年輕的『代孕媽媽』,愛心補償10萬元以上!」
今年1月初,記者登錄「新星代孕網」。該網站正通過網路聊天工具向網民散佈廣告,在全國各地招募「代孕志願者」和「生子需求者」。在這裡,生兒育女成為「生產工藝」,出租自己的「女性代孕志願者」甘為生育機器,受孕的方式也由交易者自選!
記者調查發現,一些代孕網站在巨大利益的驅動下,已撕下所謂的「志願者」、「愛心」的面具,交易從幕後走上前臺,甚至在廣州、深圳等地設立辦事處,半公開地開展代孕業務。
在這些代孕網站上,明目張膽地寫著三十二條「愛心代孕合作協議合同範本」,其核心內容就是規定如何付費,如何完成嬰兒交接手續等。
據報料人透露,代孕者也因容貌、學歷的不同而被分成A到I級,她們所獲得的補償也跟其所在的等級掛鉤,從3.8萬-10餘萬元不等。高級代理孕婦17個月的薪金在8萬元以上,要求漂亮、聰明、學歷高、生過小孩、離婚的。在利益驅動下,包括一些女大學生在內的「紅粉麗人」身陷其中,樂此不疲,形成了一個日趨龐大的「供應鏈」。
據瞭解,代孕網的利潤多是從需求者處收取,一般是資訊費5000元起,服務中介費5000元起,交通食宿費2000元以上。代孕志願者則無須繳納任何費用。
有三例交易正在進行
1月6日,記者佯裝成一位不能生育的妻子,給「新星代孕網」打電話。以下是記者與該網站一位自稱姓陳的女士的對話。
陳:我們的代孕者一般32歲以下,1米57以上,身體健康,無遺傳疾病基因,無流產歷史,無深度近視。品行端正,無吸菸、喝酒等不良嗜好。
記:你們真的能找到代孕者嗎?
陳:當然能找到,請說一下您的要求。我們先從資料裡給你找,如果不合適,我們再聯繫其他的。
記:怎麼受孕?
陳:一般都是人工授精,在代孕者排卵期內,將男方的精子取出,然後植入代孕者的子宮內。首先你確定好我們給你挑的人選,然後到指定醫院進行精子採集以及人工授精。醫院一般是由需求方自己找。
記:那卵子用誰的?在誰的肚子裡生育呢?
陳:如果你卵巢和子宮都有問題,那只能用代孕者的,整個懷孕過程肯定都是在代孕者肚子裡進行。
記:聽說這種代孕成功率只有三成,是嗎?我怕萬一不成功錢又花了怎麼辦?
陳:成功率肯定是高的。我們開辦了近1年,成功的例子有3個,不過只有一例已經完全完成(指整個生育過程已經結束,孩子已交付),還有兩例沒分娩。整個過程,就算不成功,吃虧的也只可能是代孕者。
記者在該網站看到,這家網站正通過網路聊天工具,向網民散佈廣告,向全國各地招募「代孕志願者」和「生子需求者」。在這裡,生兒育女只是「生產工藝」。
自願發生性關係我們管不著
記:代孕者會和我老公直接發生性關係?
陳:我們建議採取人工授精的方式。
記:我是擔心老懷不上,如果真的是那樣,會安排她與我老公發生關係嗎?我也很矛盾,誰的老婆都不希望這樣,但我又實在想要孩子。
陳:如果雙方自願直接發生性關係,我們就管不著。我們的原則是不允許這樣的事。如果你們三方都願意,那肯定也沒問題。
陳女士還補充說:「我們的代孕者有打工妹,也有很多是大學生。當然,我們也有生過健康小孩的離異女性,如果您願意,價格會高一些,因為她們有懷孩子的經驗。不過,在整個代孕完全結束後(交付孩子後),你們三方如還有什麼瓜葛,一概與我們無關。」
簽訂《保密協議》產後銷毀
記:那你們怎麼確定這些志願者的情況呢?
陳:選擇代孕者時,我們通常採取與需求者就近的原則,之後雙方簽訂合同。我們會到代孕志願方所在地用合適的方式核實其真實身份、住址,但是絕不會透露給任何人,除非你選定了某人,我們會安排你們見面具體談。
記:現在國家對這一塊是不是還不允許?要是違法了怎麼辦?
陳:我們之間會簽訂《保密協議》。這個您大可放心,這種事情並不違法,只是人們的道德觀念不容許。再說除了我們三方,我們可以保證不會再有第四方知道。所有你們的資料,我們在整個過程完全結束後,會立即銷毀。同時,我們之間簽訂的《保密協議》規定,如有違反,您可以根據我們此後的《保密協議》追究本站的責任,我們也會根據協議向您收取一定的費用。」
有錢人怕生孩子也代孕
記:你們不是愛心代孕麼?為什麼還要收錢呢?
陳:(那是)信息費和中介費,具體的支付方式網站上有明確的說明。我們可能需要全國各地跑,路上的開銷我們會以中介費的形式收取。我們有愛心,也不能總是自己掏腰包吧。你有需求就先交定金吧(笑)。
記:還要交定金啊?要交多少?
陳:先交納1000-5000元不等的定金。主要為了防範那些垃圾記者和騙(取志願者的身份、照片)資料的。
記:除了像我這樣不能生育的,還有別的客戶麼?
陳:也有一些有錢人啊,怕生孩子,身材走樣,也會找代孕的人,但不多。
突然,陳女士警覺起來,「你問那麼多幹嗎?如果需要瞭解,我們網站上已經介紹得很詳細了」。她說完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代孕挑戰社會倫理道德
2001年2月衛生部頒布的《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管理辦法》規定,「禁止以任何形式買賣配子、合子、胚胎。醫療機構和醫務人員不得實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術」。但是,以中介機構的形式進行代孕交易是否違法,目前法律仍是空白。
有律師認為,代孕侵犯了婦女的生育權,且有賣淫、納妾之嫌。不僅在理論上對現今主流社會倫理道德規範構成了挑戰,在實踐上也勢必帶來親情、探視、撫養、繼承等一系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現實問題和民事紛爭,比如代孕後產生畸形兒、先天性疾病、代孕者的子女與代孕所產子的血緣關係等諸多不可定的倫理因素,或代孕發生意外「代孕孕婦」的權益無法得到保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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