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上午11點,趙一臻(化名)靜靜地躺在了手術台上。
手術台上的她,文靜秀氣。這一回,趙需要替她那挺拔的鼻子做個手術,就在最近,她發現鼻尖處薄薄的皮膚幾乎快被兩年前植入的象牙假體戳破了。
趙一臻有些惴惴不安。她期望這次手術能夠一勞永逸,為此選擇了這家位於上海黃金地段新天地附近、頗負盛名的瑞麗醫院。一個半小時的手術,將花費她2.1萬元人民幣,至少比同類中國整形醫院高出2至3倍。
這是上海第一家經衛生部、商務部批准的中韓合資專業醫療整形中心,其中,韓國方面的投資方--BK整形外科醫院、美麗皮膚醫院和YE牙科醫院,都是韓國一線明星常去的整形場所。
瑞麗醫院韓國籍的院長徐在敦親自為手術操刀。微卷的頭髮挑染成亞麻色,愛穿T恤的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時尚青年。
4樓手術室中,三名麻醉師和兩名護士已經到位。徐在敦冷靜熟練地做著手術,幾分鐘後從趙的耳後取出一小塊軟骨。軟骨將最終安在她的鼻尖處。術後,徐在敦通過翻譯告訴趙:這樣做出來的鼻子將會小巧秀麗、渾然天成。
這不過是徐在敦在上海普通一天的一例普通手術。目前在瑞麗醫院,他和同事申汶錫,平均每天得做3至4例手術,還得接待諮詢和安排複診。
徐在敦是去年10月來到上海的。韓國整形界「翹楚」BK整形外科醫院確信,這個中國消費水平最高的城市中有全國最愛美的女人,並且,上海巨大的消費潛力還可能延伸到中國其他城市。於是,在花3個月突擊學習漢語之後,這位從未到過中國、擁有豐富經驗的BK整形外科院長徐在敦,成為該院派駐上海的整形專家。
事實恰如BK對上海乃至中國市場的預計。一股整容熱潮眼下正席捲了包括上海在內的中國各大城市,越來越多的都市女性希望藉助外來之力,改善她們不甚完美的容顏。上海各大整形醫院都「門庭若市」,預約單上排滿了名字。
在被譽為集中了中國最好整形外科醫生的上海九院,最新數據表示,每天約有120人進行整形,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增加。據不完全統計,目前上海40多家整形機構中,平均每家每天要做5例雙眼皮手術,以平均每例1000元計算,上海人每年僅花在雙眼皮上的手術費就高達7300萬元。不少人還專程組團到韓國去做整形。
在韓國,不只是明星,一般的上班族、大學畢業生和家庭主婦,都視整形為平常事。專家們分析說,韓國的整形風潮,隨著韓劇在中國的熱播進入了這個市場,加之金喜善、蔡琳等韓國明星的示範效應,整形在中國也成為風尚。
徐在敦的顧客年齡在20歲至50歲之間,有即將工作或去國外留學的學生,希望進入演藝圈的年輕人、演員,也有房地產和股票經紀人,大部分是女性。但當她們拿著各色美女明星照片,請求徐幫忙造出一張同樣的臉時,他通常都會婉言謝絕。「這是不可能的。」他說,「因為,每個人的基礎不一樣,只能保證改善它的情況。」
上海龐大的市場需求,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韓國整形醫生或整形機構蜂擁直入。韓國整形協會雜誌的一份數據顯示,在過去5年中,已有超過20家韓國整形外科診所在上海設立了分店。不過,中國方面至今尚未公布相關的統計數據。
徐在敦的好友金東一、河東鎬為上海仁愛醫院服務。與徐常年派駐上海不同,金、河二人就像「候鳥」,一年中數趟往返於上海和韓國之間。他們的整形服務總是提前數月就被預定了出去,然後固定在幾天內集中完成。曾替「韓國第一美女」 金喜善做過整形手術的金東一兩年前便來過中國,一次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他這樣說:「根本不會想到,『韓式美女』會在異國產生如此大的效應!」
而在上海另一家韓國醫生整形醫院--瑞陽整形外科醫院,坐診醫生梁桐俊(音),到上海才半個月。
大學生周亞敏(化名)的母親沒想讓自己的女兒擁有一張明星臉,但堅持讓女兒做了隆鼻手術的這位母親說,她相信有了小巧秀麗鼻子的女兒能在不久後的求職路上更為自信。
在周亞敏的母親看來,這樣的一個整形手術在10年之前是不可想像的。那時,中國普通老百姓對整形諱莫如深,隆鼻假體材料種類也少得可憐。徐在敦的業師白士明第一次來到中國,只不過是向中國同行演示了韓國的顏面輪廓和畸形修復手術。
但形勢就在這10年間發生了明顯變化。徐在敦說,他身邊越來越多的同行開始討論到中國發展,並在做相關準備。 「中國目前的整形業市場更像10年前的韓國,一方面是很多整形醫生沒有專業整形外科醫學背景;另一方面在上海有很多愛漂亮的有錢人希望能在整形上給自己更多的保障。5年後,中國的整形行業將追上韓國。」徐在敦判斷說。
一家在漢城久負盛名的名為「夢想」的韓國整形外科診所很樂意幫上一把。根據媒體的報導,今年9月,他們將在上海開出第一家診所。
不過,一些打著「韓式整形」旗號的虛假宣傳也開始抬頭。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外科博士陳渙然說,在這些缺乏相關執業許可的醫院裡,整形反被毀容的案例已經發生了不少。
當韓國醫生帶著「大眼睛、高鼻樑、鵝蛋臉」的韓式標準美女模型來到上海時,他們同時也遭到了中國女性對美麗標準的修正。韓國人普遍都喜歡的翹鼻頭在上海受到了冷遇;醫生們同時也發現,「Botox肉毒素」瘦臉術仍然頑強地被中國女性所抵制。要佔領上海的市場,他們的整形習慣也必須變得更合適中國人的「口味」。
徐在敦已經舉家遷到了上海,但他仍然覺得自己有點孤獨。他說很想到九院看看,同優秀的中國整形醫生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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