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正是為此,他常打己不再是美人的妻子出氣,家庭生活長期不和,後來從安徽平調到江蘇,又當了幾年的省軍區第幾政委,最後又從南京軍區顧問虛位上退了下來,無官一身輕了,他索性自由自在地連家也不回,不斷在各地遊蕩,回到南京也住進軍區醫院,就是不回自家,把他老婆即二姐晾在一邊,甚至把自己的警衛員、公務員和炊事員等等,都弄出來只為他服務,不管不顧也根本不理自己夫人的生活以至生死,從精神上孤立以至折磨妻子。這使二姐極其苦惱,有一年她到北京來,向我哭訴了我那老首長對她多年的摧殘虐待,她說自己早已無法忍受了,打定主意也要離婚。
我認真聽取了她的控訴,努力安慰了她,又和別的熟悉她的戰友商量了,一致認為她如真的離婚,可能反而得不償失,她幾十年過慣了首長夫人生活,一旦退出豪門,失去優厚待遇,生活將一落千丈,她己進入晚年,這日子過得下去嗎?別人也勸她還是別離婚,真離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不離至少還有個名分,該什麼待遇有什麼待遇,除了老頭子,別人也不能怎麼著她,她就是不離婚,又可以乾耗著老頭子,不然說不定等於她給別人自動讓位,老頭子馬上名正言順地再娶個比她更年輕的,自己是白白地幫別人忙了。我們不少人都這樣勸她,她聽聽也覺有理,默默地接受了。我記不得因為什麼,二姐這次來京沒有住在三妹家,卻住到一個戰友家裡,我那時正因後妻很少到我這來,家裡就我一人,就請她住到我這來,她看了看我那光棍漢似的家,遲疑地說,孤男寡女的,就我們兩個,住在一起行嗎?我這才想起,自己一直真把她當姐姐了,其實她比我大不多點,並且風姿猶存,我又一貫很欣賞她,是應該避避嫌,不然就說不清楚了。
二姐自家說來真是不幸,還在安徽時,家裡沒有暖氣,冬天洗澡時,在浴室生了個木炭火盆,一個女兒洗著洗著,就被煤氣熏死了,當時才十多歲,使二姐十分傷心。有個兒子長大了,老軍長走後門讓他參了軍,還是坦克兵,那小子不知為什麼忽然攜槍逃跑了,據說偷越國界時被抓住,作為「帶槍叛逃者」,被判了徒刑,老軍長再走後門,將他提前釋放,因為是個刑期未滿的犯人,哪裡也不能安他,只得長期東遊西蕩鬼混著,有時住到北京三姨家來,也常到我家來,所以有一戰友在我家當我的面,說你爸是先把你媽給強姦了,然後才結婚有了你們。這一兒一女的厄運,當然使當媽的二姐心力交瘁痛苦不堪。雖然還有孩子,但都只躺在老爸樹下乘涼,對這老媽不大在乎。後來我們那老軍長去世了,我到南京去看望了已成遺孀的二姐,使我大感意外的是,她才剛到古稀之年,卻己衰老得慘不忍睹,整個人全變了形,說是中了風,嘴角不斷流著口水,話都說不清楚了,還抖抖索索地,兒女都飛走了,家裡整天就她一個人呆著,一邊開著電視,一邊閉眼歪在沙發上,整個一副等死的架勢!且不說她當年出眾的美貌,就是若干年前她練氣功時的樣子,竟都毫無痕跡了!當年的美人,我們親愛的二姐,上哪兒去了?我見她時心痛極了,以後再去南京,明知她很孤獨,需要人關心幫助,我卻不敢再去看她,只在心裏時時惦念著她,想像著她現在的慘像,每逢看到見過她的人,都仔細打聽她的詳情近況。也就在這以後,又引發了一個不圓滿的故事。
我們老部隊另一老首長,即原二十三軍陳政委,妻子病故後,他正離休在家,他們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孫子,兒媳離婚跑掉了,全家只剩老中小三根光棍,兒子上班孫子上學後,家裡就老政委一人呆著,他家是個獨院,一座小樓首長住,警衛員、公務員、炊事員和司機等等住在外圈平房裡,整個樓裡上上下下就他一個老頭子,雖然在位時家裡賓客不斷,退下來後卻門可羅雀,老政委年年月月和天天獨守孤電視,寂寞無聊簡直把他給憋死了。他才80多歲,其兒子最早提出,給老爸重找個老伴,好有人陪陪他,托許多老同志幫忙物色,也找過我。我離休後與三妹住在一個干休所的大院裡,有次我向她說起此事,她一聽就說,把我二姐介紹給他不好嗎?我覺得倒是可以,老軍長不在了,老政委愛人也不在了,兩家大人孩子早就相熟,正好合為一家。只是有個問題,這兩家一直不和,當年在老部隊時,軍長政委就有矛盾,先後都到江蘇省軍區,分任第二、第三政委,卻又不斷鬧彆扭,我就親耳聽二姐罵老政委之妻「地主婆」,因為她出身不好;老政委老伴又向我叨咕老軍長,說「這老傢伙愛整人」。我想現在「地主婆」和「老傢伙」都不在了,留下的恩怨也該消解了,便把三妹的意思轉告了老政委,同時又想,現在二姐的健康狀況還不如老政委,連陪他說話的本事都沒有,加之兩家有著歷史恩怨,很可能老政委不干。哪知我說後老政委竟有興趣,馬上親自去看了二姐,倒是二姐不予考慮,她不想老成這樣還要改嫁,寧願一人呆在自家,這件好事就沒撮合成。
誰知半腰又殺出一個「程咬金」,二姐和三妹有個異母小妹,這時才五十多歲,不知怎麼也是獨身,聽說此事後主動跑到老政委家,自薦上門願當填房來陪老政委。她到後就樓上樓下巡視一番,說自己還要帶幾個孩子過來,以後這住房將如何分配,她的人得佔多少,又囑咐老政委兒子道,你們得給我買多少人壽保險,並且從現在起就用專車接送他們來往。老政委聽了暗道,這「小姑奶奶」這麼厲害,還沒進門就要獨掌大權了,真要來了誰受得了?父子孫三人一致決定,決不接受這個 「小姑奶奶」。這使老政委至今還是一人呆著,現在已經90多歲了,我有回去南京再去看他,他己養了條狗,雖然不會說話,卻整天陪著老人,一旦來了客人,那狗就連叫帶跳撒開歡,那老政委比小狗還高興,說我到南京怎麼不住他這來,不只有地方住,外出還有專車,其實是更可以陪陪他,使這家裡有點生氣。可惜我不能常來南京,來了也自有住處。我一度參與的由三妹引起的,老政委與二姐,以及她們異母小妹的故事,也就不了了之沒有了結尾。可是二姐呢,雖然早年青春美麗,後來又雍容華貴,過了幾十年首長夫人的生活,晚景卻極其淒涼,我看她之所以迅速衰老,全是由於她過得很不幸福、不愉快、不正常,這才造成她如今的慘相!
他們離婚後兒子隨父,女兒隨母,父母又經常一起會面重逢,不僅兒女高興,兩個大人也很愉快,可我是論資排輩自然到手的,她卻是拼拚殺殺擠擠撞撞地爭來的,又眼看著別的資歷不如她,年齡也比她小的人,呼呼地跑到她前頭,爬到她上頭,她怎麼也於心不甘,吃不著葡萄從不說葡萄是酸的,但從心裏到眼裡無不充滿了醋意。我常常見她眼圈總是泛黑,面色也較蒼白,雖然她不缺營養,也不少化妝,但卻過於勞累特別是心理負擔太重了,她爭來的這個官,還有什麼「女子軍樂團名譽團長」之類虛名,付出的卻是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心力以及生活的樂趣,別人是有失有得,她卻是得不償失,甚至賠了老本,直到老了也一無所得。所以和她在一起時,常聽人吹她捧她說她好話,我卻總是暗暗地同情、惋惜並體諒著她,誰叫我是她們姐妹的多年老友呢?
二姐晚景淒涼
說起她們姐妹,三妹那二姐更是個悲劇人物。她因為出眾之美,就成了首長夫人,不幸也就由此開始,先失去了自己多才也多情的戀人,也失去了可貴的青春,得到的卻是無情無愛的虛浮生活及其虛名。前已說過,她和自己的早年戀人幽會過,又被偉大領袖「寵幸」過,在丈夫即我那老軍長眼裡,早已是個對他不忠自身不潔之人,加之看透玩膩又人老珠黃,已經對她失去了興趣。而且這位首長,為人一直很「花」,經常拈花惹草,六十年代已經升到上海警備區副司令,有一回緊張備戰時,竟找不到這位首長,後來查出他出去找女人跳舞了,為此他丟了到手的副兵團級待遇,被貶到安徽省軍區當了個第幾政委,他在解放初期就是軍長,同級的幹部以及自己的下級,都已一一升了上去,他不僅原地不動,實際上還下降了,他是為了美人丟了「江山」。可能正是為此,他常打己不再是美人的妻子出氣,家庭生活長期不和,後來從安徽平調到江蘇,又當了幾年的省軍區第幾政委,最後又從南京軍區顧問虛位上退了下來,無官一身輕了,他索性自由自在地連家也不回,不斷在各地遊蕩,回到南京也住進軍區醫院,就是不回自家,把他老婆即二姐晾在一邊,甚至把自己的警衛員、公務員和炊事員等等,都弄出來只為他服務,不管不顧也根本不理自己夫人的生活以至生死,從精神上孤立以至折磨妻子。這使二姐極其苦惱,有一年她到北京來,向我哭訴了我那老首長對她多年的摧殘虐待,她說自己早已無法忍受了,打定主意也要離婚。
我認真聽取了她的控訴,努力安慰了她,又和別的熟悉她的戰友商量了,一致認為她如真的離婚,可能反而得不償失,她幾十年過慣了首長夫人生活,一旦退出豪門,失去優厚待遇,生活將一落千丈,她己進入晚年,這日子過得下去嗎?別人也勸她還是別離婚,真離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不離至少還有個名分,該什麼待遇有什麼待遇,除了老頭子,別人也不能怎麼著她,她就是不離婚,又可以乾耗著老頭子,不然說不定等於她給別人自動讓位,老頭子馬上名正言順地再娶個比她更年輕的,自己是白白地幫別人忙了。我們不少人都這樣勸她,她聽聽也覺有理,默默地接受了。我記不得因為什麼,二姐這次來京沒有住在三妹家,卻住到一個戰友家裡,我那時正因後妻很少到我這來,家裡就我一人,就請她住到我這來,她看了看我那光棍漢似的家,遲疑地說,孤男寡女的,就我們兩個,住在一起行嗎?我這才想起,自己一直真把她當姐姐了,其實她比我大不多點,並且風姿猶存,我又一貫很欣賞她,是應該避避嫌,不然就說不清楚了。
二姐自家說來真是不幸,還在安徽時,家裡沒有暖氣,冬天洗澡時,在浴室生了個木炭火盆,一個女兒洗著洗著,就被煤氣熏死了,當時才十多歲,使二姐十分傷心。有個兒子長大了,老軍長走後門讓他參了軍,還是坦克兵,那小子不知為什麼忽然攜槍逃跑了,據說偷越國界時被抓住,作為「帶槍叛逃者」,被判了徒刑,老軍長再走後門,將他提前釋放,因為是個刑期未滿的犯人,哪裡也不能安他,只得長期東遊西蕩鬼混著,有時住到北京三姨家來,也常到我家來,所以有一戰友在我家當我的面,說你爸是先把你媽給強姦了,然後才結婚有了你們。這一兒一女的厄運,當然使當媽的二姐心力交瘁痛苦不堪。雖然還有孩子,但都只躺在老爸樹下乘涼,對這老媽不大在乎。後來我們那老軍長去世了,我到南京去看望了已成遺孀的二姐,使我大感意外的是,她才剛到古稀之年,卻己衰老得慘不忍睹,整個人全變了形,說是中了風,嘴角不斷流著口水,話都說不清楚了,還抖抖索索地,兒女都飛走了,家裡整天就她一個人呆著,一邊開著電視,一邊閉眼歪在沙發上,整個一副等死的架勢!且不說她當年出眾的美貌,就是若干年前她練氣功時的樣子,竟都毫無痕跡了!當年的美人,我們親愛的二姐,上哪兒去了?我見她時心痛極了,以後再去南京,明知她很孤獨,需要人關心幫助,我卻不敢再去看她,只在心裏時時惦念著她,想像著她現在的慘像,每逢看到見過她的人,都仔細打聽她的詳情近況。也就在這以後,又引發了一個不圓滿的故事。
我們老部隊另一老首長,即原二十三軍陳政委,妻子病故後,他正離休在家,他們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孫子,兒媳離婚跑掉了,全家只剩老中小三根光棍,兒子上班孫子上學後,家裡就老政委一人呆著,他家是個獨院,一座小樓首長住,警衛員、公務員、炊事員和司機等等住在外圈平房裡,整個樓裡上上下下就他一個老頭子,雖然在位時家裡賓客不斷,退下來後卻門可羅雀,老政委年年月月和天天獨守孤電視,寂寞無聊簡直把他給憋死了。他才80多歲,其兒子最早提出,給老爸重找個老伴,好有人陪陪他,托許多老同志幫忙物色,也找過我。我離休後與三妹住在一個干休所的大院裡,有次我向她說起此事,她一聽就說,把我二姐介紹給他不好嗎?我覺得倒是可以,老軍長不在了,老政委愛人也不在了,兩家大人孩子早就相熟,正好合為一家。只是有個問題,這兩家一直不和,當年在老部隊時,軍長政委就有矛盾,先後都到江蘇省軍區,分任第二、第三政委,卻又不斷鬧彆扭,我就親耳聽二姐罵老政委之妻「地主婆」,因為她出身不好;老政委老伴又向我叨咕老軍長,說「這老傢伙愛整人」。我想現在「地主婆」和「老傢伙」都不在了,留下的恩怨也該消解了,便把三妹的意思轉告了老政委,同時又想,現在二姐的健康狀況還不如老政委,連陪他說話的本事都沒有,加之兩家有著歷史恩怨,很可能老政委不干。哪知我說後老政委竟有興趣,馬上親自去看了二姐,倒是二姐不予考慮,她不想老成這樣還要改嫁,寧願一人呆在自家,這件好事就沒撮合成。
誰知半腰又殺出一個「程咬金」,二姐和三妹有個異母小妹,這時才五十多歲,不知怎麼也是獨身,聽說此事後主動跑到老政委家,自薦上門願當填房來陪老政委。她到後就樓上樓下巡視一番,說自己還要帶幾個孩子過來,以後這住房將如何分配,她的人得佔多少,又囑咐老政委兒子道,你們得給我買多少人壽保險,並且從現在起就用專車接送他們來往。老政委聽了暗道,這「小姑奶奶」這麼厲害,還沒進門就要獨掌大權了,真要來了誰受得了?父子孫三人一致決定,決不接受這個「小姑奶奶」。這使老政委至今還是一人呆著,現在已經90多歲了,我有回去南京再去看他,他己養了條狗,雖然不會說話,卻整天陪著老人,一旦來了客人,那狗就連叫帶跳撒開歡,那老政委比小狗還高興,說我到南京怎麼不住他這來,不只有地方住,外出還有專車,其實是更可以陪陪他,使這家裡有點生氣。可惜我不能常來南京,來了也自有住處。我一度參與的由三妹引起的,老政委與二姐,以及她們異母小妹的故事,也就不了了之沒有了結尾。可是二姐呢,雖然早年青春美麗,後來又雍容華貴,過了幾十年首長夫人的生活,晚景卻極其淒涼,我看她之所以迅速衰老,全是由於她過得很不幸福、不愉快、不正常,這才造成她如今的慘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