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路。大陸社會曾流傳著「要想富,先修路」的說法。這既是中共所謂的富民政策,也是人民的企盼。可是,這個建政已經55週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版圖上究竟還有多少地方沒有修上公路,在此不敢妄言。但在我們這個家鄉卻確實始終沒有修好通往各村莊的公路。而這次回去時,在車上聽說公路已修到鄰近本莊的京莊村。我想這下可好了,總算下車距離家中近些了。可誰知道客車行到離開那裡還有4、5里路的地方時卻不走了。司機說,修好的公路路面太窄,不能同時通過來往車輛,不敢過去。我只好和其他乘客一起下車。我正愁著怎麼走回家時,正好碰上住在鄰近的堂妹。她說:「這條路剛修好,但只有3米5寬,只能通過一輛車,如果對面來車,就誰也別過去了。所以,車輛都不敢跑。」我說:「為什麼修這麼窄的路呢?」堂妹說:「本來省裡撥的款是修4米寬的路,那樣可以通過車輛,可錢到了下邊就被當官的給剋扣了。剩下的錢只能修這樣的路。」堂妹接著說:「前幾天上邊電視臺來採訪,鄉政府的頭頭卻跑了。現在老百姓都罵,可又有什麼用呢?」「真他媽的禍國殃民!」我憤憤地罵了一句。望著眼前剛修好的那條像雞腸子似的水泥路,想著百姓們的詛咒,我真為這個「偉大、光榮、正確」的中國共產黨的基層政權的如此政績感到悲哀。但家還是要回的。我只好向堂妹借了一輛自行車,通過那條狹窄的所謂「公路」騎回家了。
家中情景依然。老母親講今年生活還過得去,在村民們的依法抗爭下,少繳了不少「冤枉錢」。因此,也能買得起菜了。8個月來,利用老父親退休的微薄工資,花去1,100元錢買菜吃,在鄉下算是過得不錯的了。弟弟說,農民們正在閱讀我給他們買的《中國農民調查》一書。不少老人聽後都哭了,因為書裡的事與他們所經歷過一模一樣。老人們說,唉,天下烏鴉一般黑啊。
再聽,怨聲載道。在返回徐州的長途客車中,鄰座的2位中年婦女正在向乘客們講她們村的農民正如何經受村幹部的敲詐與勒索。她們住在袁莊村,從來沒有選過村委會,連村支書也都是由兒子拉班。現在的村支書不是黨員,而是一個黑社會性質的壞人。但上邊看他會打人罵人,村民們都懼怕他,因此讓他入了黨,接了他父親的班,當了村支書。她們說,現在他到處亂攤派,而且要了錢不給收據,連農業稅也不給發票稅單。誰不給錢就打誰。前幾天,桓?0多歲的老光棍五保戶因沒錢交稅就被打了。可這個老頭有個親戚在徐州市電視臺,聽說他要去曝光,嚇得村幹部趕緊到老頭家賠禮道歉,並賭咒發誓保證以後再不向老頭要錢了。她們講得滿車乘客哄堂大笑。
同屬一個鄉的村民,為什麼有著這麼不同的待遇呢?我便主動告訴她們,應該向果園村和十姓莊等村的村民學習,運用法律武器勇敢地起來抗爭。我說,我們那個村的村支書也是接班的,兒子接老子的班,弟弟接哥哥的班,村長也都是任命的,但都被覺悟的村民們依法把他們趕下臺了,後來再也沒有非法攤派和白條現象。她們說,回家後和村民們說說,看有沒有敢站出來的人。我鼓勵她們要有勇氣去依法抗爭,否則,誰也救不了她們。她們被我說動了,要了我的電話,說將來再遇到非法侵害的事情,可能要找我。我欣然應允。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魯迅先生針貶的中國舊社會現像在這個所謂的「新社會」中仍沒有得到改變,真不知道這個新社會究竟「新」到哪裡去了?
停筆後,我打開電視:中共中央主席胡錦濤正在電視中的「鄧小平百年壽辰慶祝會」上慷慨激昂地大講「中國特色」。我不知道胡主席能否將我所講的上述現象也當作「特色」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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