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功
事情的起因有二。一是新華社刊登的鄧小平和胡錦濤的握手照；二是萬源公款追星事件。新華社近期刊登的鄧小平和胡錦濤的握手照，明顯跟早先《瞭望東方週刊》所刊發的照片不同：了版的相片，除了鄧和胡親切握手之外，背後還站有江澤民、楊尚昆、喬石等人；而新華社刊發的，則只有鄧和胡處於明顯位置，其後是一大堆出席會議的代表。而這，跟香港《文匯報》刊發的也是不一樣。一張照片有三個不同的版本，當然令人狐疑。海外媒體敏銳的捕捉到這一「事實」，揭露了真相：了版照片為真，其他的為假。這一事件經過「出口轉內銷」，成為了民間政治八卦的臆測材料之一。最近，《中國青年報》刊發了萬源市為了紀念萬源保衛戰勝利70週年，耗費鉅資請來宋祖英、費翔等歌星演出的事情，也成為了「江胡大鬥法」的材料之一。
作為財政相當貧困的萬源市，耗費鉅資請明星演出--這一舉動本是不得民心，而依靠行政命令攤派門票，那更是激起民憤了。在《中國青年報》的報導中，不但有意突出了「宋祖英」，而且，配發了反腐專家針對此事的評論，認為這是「權為己所用、情為星所系、利為官所謀」，違背了胡錦濤關於「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要求。這兩個突出，會給人們一個什麼樣的暗示呢？關於宋妹子是江仔的二奶，民間早就風傳；而「中青報」作為團報，胡作為團系出身的領袖，對其肯定有絕對的影響力。中共十六屆四中全會召開在即，正好有這麼兩件「妙事」發生，就不得不讓人有「臆測」的衝動了。
江仔戀棧權力，早已不得人心；而軍權還在他手中牢牢掌握，誰也動他不得。胡上臺不久，便樹立了一個親民、愛民的好形象，民間「挺胡者」不在少數。在胡上臺後，江湖就開始傳聞「上海幫」跟「胡溫政府」之間的種種矛盾，尤其是「江胡」二人的權力鬥爭。為此，「握手照事件」和「萬源事件」，正好為人們提供了一個進一步進行「臆測」的機會：江仔不給胡一點面子，而胡也毫不示弱。在「中青報」 報導萬源事件後，立即有自稱是萬源市民的人站出來，稱這是一條「惡毒的假新聞」；而新華社的照片風波，並沒有人提出質疑--而是在網際網路上、在民間的茶餘飯後，很多人承認了海外媒體那個「出口轉內銷」的觀點：照片之所以被動了手腳，必定是跟「上海幫」有關--或許、可能、應該就是江仔授意這麼干的。在中共十六屆四中全會即將召開的時候，民間的這種空氣是讓人感到驚喜的。我之所以說「驚喜」，並不是認為民間八卦有多麼的可愛，而是從這種民間八卦的流行中，我看到了中國社會的進步之處。
但凡過於隱秘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會產生一些八卦。權力的操作當然也是這樣。可是，要是換在以前，人們只能靠一些如「千里草，河青青；十日卜，不得生」這樣的藏頭歌謠來咒罵掌權者，並不敢公開的表示質疑或者反對。這種情況，在毛時代也是如此。可是現在不同了，人們可以在茶餘飯後，侃侃掌權者的笑話，說說民間的政治八卦。這種進步，並不是掌權者仁慈的恩賜，而是民間力量的逐漸強大，使得它不得不從某些領域退出。用阿爾馬里克的話來說，那就是革命的「總髮條已經鬆了」。權力者已經喪失了他們前輩擁有的那種力量，從極權主義時代墮入了後極權主義時代。因為它依然還是極權，所以權力的運行仍是比較的隱秘，缺乏必要的監督和約束；但是，由於在某些方面已經力不從心（諸如意識形態逐漸弱化，阻止不了價值取向的多元化），所以，民間的政治八卦也得以風行。所以說，民間八卦的出現，是權力運行過於隱秘而導致的一種結果，它是對極權社會的一種調侃的控訴。
試想，在一個民主自由的社會，權力的運行能得到有效的監督和約束，公民有自由言說的權利。黑是黑，白是白，只要對公權力的監督、制約機制還在運行--它也必將無時無刻都在運行--誰能將黑白混淆，把黑說成白呢？而民眾，也毋需進行臆測了，幹嘛要熱忠於政治八卦？那些政治人物的一舉一動，皆在有效的監督之下，他們能騙得了誰？更何況，公民可以理直氣壯的對政治家提出批評，甚至是強烈的抗議--所以，就沒有必要對權力的運作情況進行無謂的臆測了。
中國民間社會出現的「江胡大鬥法」這樣的政治八卦，表達了民間對公權力必須在有效的監督、約束之下運行--其操作必須更大程度的公開、透明的真正訴求。政治八卦的出現，不但說明瞭後極權社會裏，掌權者將權力逐漸收縮；更說明瞭他們沒有任何還政於民的誠意，依舊照著極權模式下那種經營權力的方式進行著權力操作，只不過是原動力已經喪失，只能依靠惰性進行運轉罷了。只要權力的運行還有許多見不得陽光的地方，政治八卦就有存在的土壤。江仔垂垂老矣，或許鬥不過年富力強的胡哥；但是，只要這種權力的格局沒有改變，民間力量在權力的博弈中沒有產生足夠的力量，各式人等的鬥法還會不斷上演，要改變這種狀況，唯有實行民主自由而別無他法。
－－源自《議報》16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