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一彎月,萬戶搓麻聲。第一次到四川的外地人,莫不對全川人民搓麻將的壯觀場景嘆為觀止。蜀地多陰天,一遇晴天,即使是寒冬臘月,依然可以看到馬路兩邊排出的麻將長蛇陣。有錢人也好,無錢人也好,在不用花錢的陽光下搓搓小麻將,一天下來倘若小贏幾文,今生夫復何求?
我在四川生活了19年。19年裡能與麻將絕緣亦非易事,看看鄰里七八歲的娃兒在麻將桌邊老氣橫秋地摸吃碰就明白了。
首先得感謝母親,她對我限制很少,但有兩條:麻將不讓碰,電視不讓看。每天上完晚自習回家我就乖乖上樓去,至於在房間裡是寫黃色情書還是做春夢,就沒人管了。
其次得感謝我高中時的班主任,他宣稱大學「是療養院是麻將館是歌舞廳」,就差是跑馬場了,讓我等對大學無限嚮往,幾年之後我果然在大學宿舍裡打出一把門清自摸清一色龍的大牌,牌局一鬨而散,至今也沒有人把輸給我的飯票給我。
光是發生在我家人身上的麻將故事就不少,上初中時,我一位常年在內蒙工作的老舅回鄉娶親,就住我家樓上。他新娶的太太是本地人,從娘家拎來一副麻將,叫上老舅和兩位老同學就開搓。
她不知道家裡絕不允許麻將出現的家規,我媽下班回家,一看到麻將就變了臉,將麻將抓起來扔進了樓後的臭水溝,老舅和新媳婦在臭水溝裡打撈了半天,把它們洗乾淨送了回去。我父親8小時之外基本也在鄰居同事家裡打麻將,我的姐姐和姐夫更離譜,前些年我回家過年,他們把家裡新買的摩托車給輸了。
吃麻辣燙,搓小麻將,看歪錄像,這是某段時間對四川人安逸生活的真實寫照。這麻將也有講究,有不沾錢的「素麻將」,有小打小鬧的「衛生麻將」,還有場面較大的「葷麻將」。
據我以前多年在四川的觀察,一些地方官員多以「葷麻將」這種形式向上級變相行賄,陪領導趕赴麻將桌前,先由主人向每人派發賭金,少則數百,多則上千,打麻將時還要察顏觀色,輸多贏少且不著痕跡,讓領導贏得太容易未免污辱領導的智商。
前些年我一高中同學在某鄉任計畫生育幹部,提及此類事連連搖頭嘆息,如今想必是心寬體胖一切笑納吧?
本來是想寫一篇《麻將聲中的天府之國》,畢竟有一些切身感受,但前幾天一條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標題是《七旬翁自摸「紅中」 興奮過度手抓麻將牌猝死》,摸一紅中興奮而死,統一中國有望矣。
再看看臺灣海峽對面的同胞,他們也是搓麻愛好者,最有名的麻將遊戲就是「四川麻將」和「臺灣麻將」,「臺灣麻將」裡李登輝一贏牌就會說:「嘿嘿,這下老兵基金會賬面終於有錢了。」
春節期間臺灣島上亦有兩人死於麻將,為麻將前仆後繼,兩岸同胞同進退,用導彈武力統一中國是下策,用麻將統一中國就屬上上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