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毗鄰的香港媒體關注,南邊廣州的《南方都市報》因率先揭發非典型肺炎捲土重來而領「黃牌」一事,廣為外界知曉。鮮為人知的是北邊瀋陽的《瀋陽今報》在相同時間也領了「黃牌」,為的是窮追不舍「寶馬撞人案」。
自 2003年末,中國大陸和境外媒體都一直在猛追有關哈爾濱「寶馬撞人案」的這條新聞。這些媒體中最出鋒頭的當屬《瀋陽今報》和北京的《新京報》。前者不但派出數名記者前往哈爾濱,而且從1月4日到1月13日,一連10天,推出重磅報導,揭露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新浪網轉載該報有關報導後,點擊量一路飆升。網民在該新聞後面的跟帖竟然創下了中國跟帖之最──近20萬人之眾。不過這幾天,該報的上上下下很難高興起來了,因為該報不但被遼寧省委宣傳部「黃牌警告」,而且至本文發稿時,該報薛老總的檢查書還沒「過關」。
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寶馬肇事案」梗概為:2003年10月 16日上午10時26分許,黑龍江農民代義權駕駛農用四輪車在哈爾濱撫順街,與被告人蘇秀文停靠在路邊的寶馬吉普車相剮。蘇秀文下車辱罵並毆打代義權,後被圍觀群眾勸開。蘇遂上車,突然寶馬車向前衝出,將站在該車前方的被害人劉忠霞(代義權之妻)當場撞死,另有12名圍觀群眾丁某、蔡某等人被撞成輕傷和重傷。事故發生後不久,突然很反常的趕到了不少武警來「保護現場」。公安機關雖然於當日在現場將蘇秀文「抓捕」,但隨後就將蘇秀文送進醫院「看病」。當時,許多老百姓為此都認為,該女子就是故意撞的人,不過她在當地很有來頭,甚至有人說她是黑龍江某高級官員的親屬。為此,還引得眾多黑龍江省高級官員跳出來聲明自己和寶馬車車主「毫無關係」云云,這些官員的舉動又一次開了中國大陸官場先例。
2003年12月20日,哈爾濱市道裡區法院公開審理此案,眾多傷者竟無一人出庭作證,被告人蘇秀文犯交通肇事罪,被輕判有期徒刑2年,緩刑3年。代義權因為和對方達成和解,而得款近10萬元,所以他一家人皆服判,不過新聞媒體倒是「不服」。正當哈爾濱媒體準備大做特做的時候,省裡指示「不准報導」,於是黑龍江的所有媒體全部變成了啞巴。
但黑省的禁令管不了外省,很多有正義感的記者編輯遂通過各種渠道,將這個「大新聞」捅到了網上。先是遼寧省人民政府的東北網將該新聞發了出來,隨後在中國大陸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輿論大戰,甚至還有數家媒體各為其主的在版面和網路上打起了「口水仗」。2003年12月30日,在黑龍江省委書記宋法棠主持下,省委常委會議對此案進行了研究,確定由政法機關依法進行調查、複查。並且要求在2004年1月10日前能拿出最新調查結果。但時到今日,還是沒能拿出結果,由此可見寶馬案的撲朔迷離、錯綜複雜。
使這案更顯複雜的是,令人信服的結果還沒能拿出,黑龍江省的禁令倒迅速跨越省界,令通全國,《瀋陽今報》終於栽倒。
《瀋陽今報》屬於2003年新辦或改版的報紙,可以說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這份瀋陽市委機關報《瀋陽日報》的子報自從2003年年初創刊以來,一直沒有在當地能殺出一條血路。不過該報因為常常劍走偏鋒,而敢於在各級宣傳部部門的「封口令」下達後,打一些擦邊球。比如「遼寧海城千名學生牛奶中毒」事件、「瀋陽慕馬大案」、「鞍山煙花廠大爆炸」等等,該報皆沒有按照宣傳部的「通稿」去做新聞。如此一來,該報在全國倒是小有名氣,不過因為其他新聞質量未能相應地跟上,在瀋陽當地的銷數還是排位在多家媒體的後面。
瀋陽媒體同行對《瀋陽今報》的遭遇頗有微詞,甚至有人幸災樂禍。遼寧一位媒體中人表示:「該報的大小領導們都是敢於標新立異的人,在做新聞方面也是一樣。不過,這種做法簡直就是急功好利、不問後果,因為一張報紙如果受到省委宣傳部的三次黃牌警告,那麼這張報紙的刊號就要被取消……」
但是很多聽聞其事的讀者還是表示,他們對中共當局的新聞管製表示強烈不滿,因為人民的知情權,總是需要有良心的媒體和新聞人來保護。
據悉自從1月14日,《瀋陽今報》受到黃牌警告後,該報的新聞內容一下子變得中規中矩。該報社總編輯和分管的副總,一直在寫那已經交了兩次還沒有過關的檢討書。該報社的記者編輯的士氣更是直線下降。另外該報自己的網站和新浪網上關於「寶馬撞人案」的新聞全部被有關部門關閉。
另一因「寶馬案」而出鋒頭的《新京報》也是2003年新辦或改版的報紙,屬南方報系。《新京報》因為偏向寶馬車車主說話,當然不會因而受到黃牌警告,但該報總編輯程益中卻沒空幸災樂禍。程出身《南方都市報》,因而也牽扯入廣東省對《南方都市報》發出的黃牌中。正是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中國大陸報人不好當。
為此一老報人痛心疾首地表示:「中國大陸的新聞,何時才能真正的自由?!」
亞洲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