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往臺遇截 22人被推落海
一批偷渡到臺灣的大陸少女,黑夜中被臺灣水警追截,竟在茫茫大海被蛇頭推落海。「我們幾個女孩子都不會游泳,他(蛇頭)就把你頭髮扯著踹下去,用腳踢你下去。」結果,六名年輕女孩在臺灣海灘香消玉殞,三人失蹤、兩人重傷。淘金夢碎,夢寐以求的地方,卻是她們葬身之所。
二十二名由大陸偷渡往臺灣的年輕女子,昨晨乘坐快艇準備在苗栗縣搶灘時,被警方發現,滅絕人性的蛇頭竟將這批女子推落海,連追截人蛇的臺灣警方都怒斥蛇頭「豬狗不如」。
昨日凌晨四時,兩艘滿載大陸女人蛇的快艇突然劃破寂靜的海面,向苗栗縣的通霄沙灘飛馳駛去。臺灣海岸巡防署臺中海巡隊在雷達中發現情況可疑,立即出動五艘巡邏艇前往堵截。此時,慘劇在離海岸約二百公尺的海面發生了。快艇上的蛇頭見警方巡邏艇逼近,不理適逢漲潮,喝令女人蛇跳下海,往有燈光的地方走去。面對不識游水的女子的苦苦哀求,他們不僅無動於衷,反而將她們推落海或踢落海,令原本滿懷希望到臺灣賺錢養家的大陸女子,魂斷台海。
扯著頭髮丟少女下海
二十一歲四川女子吳靜死裡逃生後說,很多人不識游水,當時都嚇得大哭,但「快艇上的兩名男子,架起人就往海裡丟,或者用腳踢她們落海。他們當時很急,讓我們快點下去,我們幾個女孩子都不會游泳,他就把你頭髮扯著踹下去,用腳踢你下去。」
當時緊追在後的海巡隊,眼見前面快艇不斷有人掉落海,已心知不妙。海巡署5002艇艇長劉益州說:「看到兩艘快艇上一直有人往下跳的時候,我們心想:完蛋了。雖然沒有風浪,可是在快艇那種速度下,一次那麼多人跳海肯定有危險,於是我們分兩頭,一方面救人,一方面繼續追捕。」
一名海巡隊員激動地說:「當我們趕到落海地點時,發現好幾個大陸女子已經載浮載沉,一直叫救命,我們立刻派員帶□救生圈下海救人。想不到第一個被我們救上船的大陸妹說,有好多人已經沉下去不見了,大家聽了都頭皮發麻,直覺事態嚴重,於是通知上級加派船隻搜救。」
海面撈屍救援員下淚
短短數分鐘,由追截人蛇,轉而救援人蛇,最後變成海面撈屍,令海巡隊的男子漢也為之動容淚下。一名海巡隊員忿忿不平地說:「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看到兩艘快艇上陸續有人落海後,人命關天,我們只好先救人,不過最後撈起的,卻是一具具的屍體,人蛇集團實在是豬狗不如,太殘忍了!」
也有隊員哽嚥著說:「救援艦艇到達後,派出潛水員及小艇在海面上搜尋,想不到聽到的都是壞消息,撈起的都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雖然我們想辦法急救,但是實在因溺水太久,屍體都僵硬了,讓人看了實在很不忍心,不過其他的大陸女子說不只這些人,還有其他同伴在海中,一直哭著要求我們繼續救人,聽了實在心痛。」
緊抓同伴怒海中掙扎
十八歲的湖北姑娘徐征征,是倖存人蛇中最年輕的一個。她和幾位同伴被推下船後,無法踩到海底,只能本能地劃著水,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活著,要活下去」。在求生的信念支持下,她和三位同伴抓在一起踩著水,往有燈光海灘方向掙扎前進。
二十歲的重慶女子蔣紅說,那時她被丟到海裡,聽到很多同伴淒慘的叫聲,知道已無路可退,只好咬著牙往前走。那時已靠近海灘,海水仍高及她嘴巴,她必須踮起腳尖走,可是沒走幾步,浪頭就淹過她,讓她喝了好幾口海水,「我怕極了,又不想死,就這樣花了快一個小時才慢慢走上岸」。
她們幸運地逃過了劫難,能夠活著登上臺灣島,但她們的同伴中,三人仍然失蹤,有六位已喪生,永遠「留在臺灣」。
這批大陸女人蛇是二十四日凌晨在福建省福州市上船的,來自湖北、四川、重慶等內地七個省市,年齡十八至二十八歲,每人偷渡費用大約五萬元人民幣。她們先登上大陸的漁船,駛到臺灣海峽中線時,被轉到另一艘前來接應的臺灣漁船。昨日凌晨四點駛至離臺灣海岸五里(約十公里)時,再由兩艘快艇接載她們上岸,卻在離登陸海灘二百多公尺時被水警追截。
蛇頭告訴她們,無錢即時支付的,等到臺灣打工賺錢後,再從薪金中扣還。四川姑娘吳靜、吳琴原本在福建漳州一家美容公司打工,因聽說到臺灣幫女客美容,一個月至少可以賺四、五千元人民幣,比她們現在的工資多五倍,才相約偷渡。吳靜說:「在船上三天三夜,也沒吃也沒喝,他們(蛇頭)飯也不給吃,水也不給喝。」另一名女子說:「沒死就算幸運的了。」
三日未飲食 無力待救
二十二名女偷渡客被蛇頭推落海時,臺灣海巡署的巡邏艇已即時進行拯救,但仍有六人溺斃,主要原因是她們不懂泳術,加上三日三夜沒有進食、沒有飲水,身體已嚴重虛脫,再也無力泅渡二百公尺登岸。
來自內陸不諳水性
這批女子中,部分來自四川、重慶等內陸省市,大都不諳水性。多名獲救的女子都表示,蛇頭將她們推下海時,就聽到不少人哭喊「我不會游泳」,但蛇頭並沒有理會。當時正是清晨時分,水溫偏低,而「蛇船」卻以高速行駛躲避臺灣海警的追捕。如此高速的情況下掉落水中,即使沒有即時頸骨折斷身亡,也會被海水打至頭昏腦脹,急速沉落水中,失去知覺,很容易溺斃。
而且,她們已三日三夜滴水未沾、粒米未食,身體嚴重虛脫,根本無力在波濤起伏的海面,支撐到臺灣的海巡署船隻前來救援。其中部分人因過度恐慌,四肢在水中亂撐,結果愈掙扎身體便沉得愈快,導致最後在水中窒息。
二十二歲女子秦艷姬,雖僥倖獲救,被送到苗栗縣通霄鎮慈暉醫院治療,但醫生發現其血氧濃度偏低,以及肺部有積水,需要儀器幫助呼吸,相信就是吸入過多海水所致。
重慶弱女海中緊握一隻手錶 生死與共
「母親知道我要偷渡來臺灣的時候,哭了三天三夜……母親含淚送我出門,沒想到臺灣的船長竟將我推下海,不管我們的死活!」哭紅了雙眼的蔣紅,死死握著一隻弟弟送給她的男裝手錶,控訴蛇頭喪盡天良。這隻手錶,是她在冰冷的海水中,寧可命也不要而保存下來,因為這是他弟弟臨走前送給她的,要她用來解思鄉之苦。十三名倖存者怒海餘生,淘金夢碎,譜寫出闋闋感人肺腑的悲歌。
二十歲的蔣紅是十三名倖存者之一,家在重慶,原本在一家餐館當女侍應。她打算到臺灣賺半年錢,供弟弟上高中,並讓務農的父母不用天天日晒雨淋賺錢。
她昨天憶述,個多月前,一名大陸女子向她遊說,表示來臺灣只要做女侍應,半年之後就可以賺一筆錢返回大陸,蓋一棟洋房。蔣紅看到種田的父親,多年來雖已被烈日晒得像木炭一樣黝黑,仍然無法供十六歲的弟弟念高中,難過極了。經過一個多月的猶豫,決定獨自一人到臺灣闖一闖,打工賺錢,讓父母有好日子過,供弟弟上學。想不到這是一趟九死一生的旅程,險死在臺灣的怒海中。
臨別叮嚀母哭足三日
她昨天獲救後,在臺中市的拘留中心紅著雙眼說:「當母親知道我要偷渡來臺灣時,哭了三天三夜。她叫我不要走,因為走了之後,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見面……」蔣紅安慰母親說,不會離開很久,很快就會回來團聚。
媽媽臨別時還特別叮嚀她:「我不想你(蔣紅)離開我,你是為了生活逼迫,我也知道你的心情。我不能怪你這樣做,但你一定要忘掉媽,一定要保重自己。」然後寫了很多充滿不舍字句的字條給她。
紙幣摺心男友表情意
而男朋友還用一塊錢的人民幣紙幣,摺成一個心的形狀送給她。「他(男朋友)趁我睡著的時候,用一張人民幣一塊錢,摺了一個心給我。我跟他說,只要我人在,這個一塊錢摺的心就會在。我現真的好想他。」
可是,那顆「心」和那張寫滿母愛的字條,都被無情的海水沖走了,她甚麼也沒有了,只剩下那只她拚死保護著的男裝手錶。四天前,也就是她出發到福州前夕,念高中的弟弟知道她要偷渡來臺灣,特地將自己手上的男裝手錶脫下來送給她,希望她想家的時候,可以摸摸這個手錶,一解思鄉念家之苦。說到此處,蔣紅早已淚如雨下。
讓蔣紅牽掛的還有船上的一個同伴王莉。蔣紅哭著向臺灣記者控訴說,王莉在福州一上船就後悔了,想回家。王莉在船上哭了一整天,昨天凌晨被臺灣的船老大推下海前,還哀求說,她想返回大陸。船老大只說了一句「少廢話」,就將她丟下海中,現在不知是死是活。
其他獲救的女孩,在拘留中心內向問話的警員訴說自己的不滿遭遇。稍後,十三名獲救的女偷渡客會被轉送至專門收容大陸偷渡客的新竹靖廬收容中心,等候遣返大陸。
四疑犯被捕 臺官罵冷血 「人神共憤應判死」
因遇上臺灣海巡署人員(水警)緝捕,竟將偷渡大陸女子一一踢下大海的臺灣籍船長和船員四人,案發十小時後在澎湖馬公港被捕。臺中海巡隊長黃運煌破口大罵冷血疑凶:「人神共憤,應該判他們死刑!」
澎湖海巡隊昨天在澎湖後寮、龍門漁港查獲懷疑涉案的兩艘快艇,並將兩名船長及兩名船員逮捕。僥倖生還的大陸女子從照片辨認出,這兩艘正是她們所乘坐的快艇:「好像是這一艘,對,是這一艘。」
快艇細小人蛇要蹲著
據稱,船長葉天勝十天前亦曾因偷運大陸女子到臺而被拘捕,交保後不但重操故業,還草菅人命,推偷渡客下海。
當天葉被捕後還說:「他們(海巡署)捉大陸女子,又沒當場在我們的船上捉到。」或許正因這種沒當場捉到就不算證據的心態,促使葉天勝等人,昨天為了脫罪而把快艇上的女偷渡客全數推落海。
據稱,包括這兩艘在內的四艘快艇,已經在馬公港內停泊五個月,船艙內有不少女子所留下的長頭髮,相信他們從事偷渡勾當已經不下數次。據稱,肇事快艇只有十尺長、兩尺寬,站在船艙□高度不過腰,連兩部車的容量都不到,船艙內是不規則的形狀。這種地方竟載了二十二個偷渡客,海巡隊員說:「應該是平躺或大家半蹲著吧!」
臺偷運人蛇不算重罪
四名疑凶被逮捕後,昨天傍晚被海巡隊以直升機直接送到苗栗地方檢察署。當局已簽發傳票,正式拘捕葉天勝等四名涉案人士。
在臺灣,載人偷渡不算重罪。按兩岸人民關係條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