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浪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從藍極速網吧火災想起

發表:2002-12-26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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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6月16日夜,北京藍極速網吧發生火災,當場燒死25人,這場悲慘的事故發生迄今已整整半年了。事後查明是三個未成年人報復網吧老闆,故意用汽油縱火造成的,後來經法院判決,兩名未成年人被判處無期徒刑,一名還不滿十四歲,送去勞教。

當時我正在北京一家公司打工,管理倉庫,整天忙忙碌碌進貨出貨,疲勞得要死,本想去看看熱鬧,無奈精力和時間都不夠,只好作罷。

其實在大陸,因天災事故死幾個人是家常便飯,火災更不在話下。比如1994年11月27日13時28分左右,遼寧省阜新市藝苑歌舞廳火災燒死233人,同年12月8日克拉瑪依友誼館因舞台上方的照明燈烤燃幕布蔓延成災,燒死323人,而且孩子佔多數;2000年3月29日,河南焦作天堂錄像廳大火,燒死74人,同年聖誕節河南洛陽商廈大火,當場燒死309人諸如此類等等不一而足。藍極速網吧火災和上面所述火災相比,不過是小兒科而已。也沒聽說江老爺子下令封殺全國歌舞廳,也沒聽說禁止聖誕節舉辦舞會,更沒聽說各種歌頌他的歌舞晚會禁止在封閉式舞台上演出。

不料江老爺子為此小兒科的事情大作文章,先是四部委聯合下文,封殺北京所有網吧,然後全國清查封殺網吧,八月份三部委下文,停止審批網吧,11月份又出臺了網吧管理條例。本來加強管理,避免類似事故發生,是無可非議。不過江老爺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加強網際網路管理封殺境外敏感新聞網站,抓捕閱讀鏡外敏感網站的人倒是他心中的重中之重。他是一個最喜歡別人恭維他,最厭惡逆耳之言的無道昏君。

藍極速網吧火災過去了半年了,各部委的命令也下達了,下達得早的半年了,短的也有一個月了,究竟下面執行得怎樣了呢?北京我不清楚,我離開了北京。而我們這裡網吧照開,依然火爆,擁擠不堪,新網吧不斷出現,生意興隆。幾乎所有網吧都證照齊全,我家附近的網吧沒有一家沒有證照,都是合法的。

江老爺子的命令下面根本就不執行。關閉了網吧,減少了網吧,就斷了很多當地職能部門的財路。當地公安局,文化局,工商管理局,電信局,地方稅務局,都要從網吧拿銀子。人總不會嫌銀子多的。銀子多了,個個喜氣洋洋,巴不得網吧生意興隆興隆再興隆。上面來檢查,事先通報,敷衍過去便是。幾個紅包一送,幾千元酒席一擺,哪有擺不平的事情?

江老爺子不是下過很多命令嗎?嚴禁幹部嫖娼,嚴禁大吃大喝,嚴禁賣官鬻爵,嚴禁公安干警和幹部進公共娛樂場所,嚴禁小金庫,嚴禁請客送禮,嚴禁貪污腐化,嚴禁收受禮品股票債券等等,嚴禁養情婦包二奶,嚴禁……,哪一樣變成了現實?這些文件對地方官員來說都是廢話,沒有一條能夠執行通了的,為什麼?上上下下,貪官污吏太多,法不責眾,大家彼此彼此,豈奈我何!

以網際網路為例吧,江老爺子花了國庫多少銀子來封殺網際網路,目的不就是不讓老百姓知道外面的不同聲音,以便維持他的腐敗統治?他的的確確做到了這一點,封鎖得十分有效,可是像這樣封鎖消息有什麼用嗎?

其實在中國,消息來源並非一定要從國外才能得到,自古以來,中國人就有一種傳遞消息的特殊方法,至今我還不明白為何消息傳得這麼快,也不明白消息是如何傳遞的?恐怕這也是中國的特色,連國人都鬧不清楚,何況老外?

公元197年,諸葛亮17歲的時候移居襄樊隆中,一直住到公元207年27歲,劉備來了,三顧茅廬請出諸葛亮協助他打天下。當時諸葛亮和劉備的談話,叫做隆中對,這篇文章至今還膾炙人口。他居住在那麼偏遠的地區,窮山惡水,又是兵荒馬亂年代,他對國家大事何以如此清楚,利害得失分析得那麼透徹,作戰方案擬定的如此精密,難道那個時候有網際網路?有報紙?有電視?有廣播?有境外敵對勢力惡意宣傳?都沒有!他怎麼知道的?沒有翔實的消息他能夠制定今後打天下的計畫?

又比如,前秦的王猛(公元325∼375年),是前秦苻堅的著名宰相,山東壽光人。他那個年代也是兵荒馬亂,五胡亂華,民不聊生年代。他家境貧寒,後來到華陰山隱居。公元354年東晉大將軍桓溫北伐,擊敗了前秦苻健以後駐軍灞上(今陝西西安東),又不肯繼續前進乘勝徹底擊潰苻健。關中父老爭相攜酒犒勞,男女夾路聚觀,希望他一鼓作氣,繼續作戰。王猛也身穿麻布短衣,前往大營求見。在大庭廣眾面前,王猛一面捫捉虱子,一面與桓溫縱論天下大事,旁若無人。桓溫很是驚服,感覺他不同凡人,特別邀請他去東晉做官,被王猛拒絕了。

前秦將軍苻堅有大志,久聞王猛的名聲,立即派呂婆樓前去懇請王猛出山。雙方一見如故,談及興廢大事,句句投機,苻堅把他比作諸葛亮。東晉升平元年(357),苻堅自立為大秦天王,王猛則被任命為中書侍郎,王猛後來協助符堅把國家治理得很強盛。

一個遍身長滿虱子的流浪漢,他怎麼對當前局勢看得那麼清楚?縱論天下大事,頭頭是道,旁若無人,難道他那個時候有網際網路?有報紙?有電視?有廣播?有境外敵對勢力惡意宣傳?都沒有!他怎麼知道的?諸如此類中國歷史上例子舉不勝舉。

1976年3月底4月初天安門廣場為紀念周總理爆發的群眾抗議活動。那個時候我們還小,不太懂事。聽老人們說,當時半導體收音機剛剛出來,貴得要命,即使有錢也不敢買,有收敵臺嫌疑。那個時候恐怕沒有網際網路和電腦吧,連電視也沒有。報紙和電臺是毛老爺子的喉舌,從不提及這類事情,可是天安門廣場發生的一切事情,頃刻之間,朝野上下,販夫走卒,幾乎天下人人皆知。

現在也一樣。我在打工的時候,和一些工友關係很好,過春節我們都有幾天假期,大家急急忙忙回家過年,再相聚時,通常都要上館子聚餐一次。王小姐,一個21歲女孩,中專生,家住農村,地地道道農民家庭出身,也不關心政治。聽我們談起回家的所見所聞,她也說起他們那裡農村的新鮮事,她說她們那裡農村流傳,江老爺子每天起床後便要問秘書三件事,一是某女歌星打電話來沒有?二是法輪功鬧事沒有?三是朱鎔基吹牛皮沒有?大家聽得哄堂大笑。真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她還說,農村流行一則謎語,您們大學生恐怕猜不到,我們不信,她說出來後我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無人猜中,謎語是,「江澤民穿褲子,高扎腰」,打一俗語。謎底是「包二奶」,她說到這裡就臉紅了,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

蘇聯共產黨垮臺十來年了。蘇共垮臺的原因,眾說紛紜。俄羅斯人正在作為歷史來研究,大陸也有人在研究,各抒己見,百家爭鳴。但是有一條是肯定的,以前蘇共確實實行了新聞和言論的嚴格封鎖,而且封鎖得十分有效。大眾傳播媒體是黨的喉舌就是蘇聯人發明的,槍決、活埋了數以百萬計的黨內持不同意見者是蘇聯人搞的,輿論一律也是蘇聯人發明的,封殺境外新聞也是蘇聯人發明的,軍隊是一黨私有也是蘇聯人發明的,所有這些,都沒有挽救得了蘇共的垮臺,為什麼呢?

「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自古皆然,無論中外。

據(新世紀)(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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