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的"不鏽鋼老鼠"叫劉荻,但我更願意叫她的網名"不鏽鋼老鼠",多有想像力的名字!
先是看到任不寐的短文,知道一位叫"不鏽鋼老鼠"的女網友失蹤了。她是北京師範大學大四學生。繼而又從《大參考》看到她的失蹤是被警察帶走的消息,以及相關人士對她的簡單介紹:母親早亡,她與80多歲的老奶奶相依為命。她本人身體孱弱、性格孤僻、身材矮小、相貌平平,活得似乎挺孤獨,所以常留戀於網際網路上。
提請所有關注她命運的人們記住這個日子:11月7日,在獨裁寡頭們的權力分贓大會召開的前一天,警察闖進她的家,沒做任何解釋就把她帶走。11月8日,警察又來到她家,出示了搜查證進行搜查,並簡單地告知她的家人:她參加了一個非法組織且是其中的骨幹份子,需要拘留一段時間接受調查,而拒絕回答關押她的地點和期限的提問。
儘管這是中共專政機器的一慣惡習,近半年就在楊建利、何德普、方覺、許萬平等人的身上反覆發作,但是我仍然感到憤怒和荒謬:憤怒於中共政權對人權的蔑視和對法律的踐踏,早已到了連自打嘴巴都滿不在乎的無恥程度;感到荒謬的是,為16大的召開而製造歌功頌德和繁榮穩定,卻對一位女大學生充滿恐懼,以至於要在大會開幕之前下狠手。
大四,馬上就要畢業了,遭此厄運的她,還能夠被這個冷酷、野蠻、勢利、自私、犬儒……的社會所接納嗎?曾經有一位湖南祁縣的應屆高中生,參加縣裡舉行的摸底統考。他在回答政治試題時說了真話:"共產黨鎮壓法輪功太殘忍了",引起縣官們和校領導的恐懼。不但他被學校開除和取消高考資格,他的家也遭到專政機關的查抄。因為他們懷疑他的家人是法輪功成員。僅一句實話,高中生及其家庭就招致如此災難,而"不鏽鋼老鼠"是涉嫌"非法組織",在中共專政機器的鎮壓辭典中,這一罪名要多嚴重就多嚴重……
又是涉嫌參與非法組織,莫非僅僅時隔一年多,就又挖出另一個"新青年學會"?又要人為製造一起人權迫害的冤案?既然"不鏽鋼老鼠"也是涉嫌非法組織而被捕,就肯定不會是她一個人的組織,還會有其他人因此被肆意侵犯和迫害。因"新青年學會"而身陷囹圄的楊子立等四人,去年春天被捕至今,仍被關在北京市安全局看守所裡。四人的家屬仍然見不到他們,無從瞭解親人在鐵窗裡的生活。
我簡直不敢想像,與"不鏽鋼老鼠"相依為命的80多歲的老奶奶,每天坐在家裡盼望孫女早一天回來,至少能夠知道孫女的確切信息,該是何等的焦慮和憂心!而獨裁機器是無人性的。它要在囚禁肉體的有形監獄之外,建造一座無形的精神監獄,讓一人受難產生連鎖的恐懼效應,讓一人的肉體痛苦擴張為無數人的精神焦慮。從中共執政的第一天起,不,是從中共在陝北建立割據政權時起,多少政治犯、思想犯、信仰犯的妻子兒女、父母兄妹和親朋好友,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地遭受歧視和迫害,忍受恐懼和焦慮……毋寧說,這架機器就是要冰冷如嚴冬裡的鋼塊,殘忍如踩死螞蟻的皮鞋,神秘如黑夜裡的蒙面強盜。因為,製造恐怖是這架機器的職業道德,越冰冷越殘忍越神秘,也就越令人恐懼。
儘管我本人在北京師範大學讀過碩士、博士,且當過3年講師但"6.4"之後,我與北師大已經毫無關係,連百年校慶的電視新聞都懶得看。然而,親愛的"不鏽鋼老鼠",讓我叫你一聲"師妹",正如我要叫"新青年學會"的徐偉一聲"師弟"一樣。在同一所學校讀過書,只是我這樣稱呼你們的表面理由,內心深處的理由是我對你們的遭遇的感同身受,以及對你們的所思、所說、所為的尊重。
"不鏽鋼老鼠"身體羸弱,年紀輕輕的,卻連爬山這樣戶外活動都難以勝任,因為她患有"先天心臟病"。真不知道她如此脆弱的心臟怎樣承受監禁和審問!而把她關進監獄的專政機器更有先天心臟病,是連一位患有心髒病的女學生都會令其發作的心臟病。如果說,國際恐怖主義是當今世界的心臟病;那麼,國家恐怖主義仍然是當下中國的心臟病。"不鏽鋼老鼠"的病再嚴重,也至多是肉體功能的病變,她的靈魂是健全的。而中共專政機器的心臟病則真的無可救藥,因為它是靈魂的癌症──如果它還有靈魂的話!
(2002年12月5日於北京家中)
〔《民主論壇》)